('她朝着那犄角疙瘩指了指,对郁启明说:“没误会,我抠门,真就点了这个。”郁启明缓缓站了起来,走到小圆桌旁对郁早早客气道:“无论如何,您破费了。”“您客气了,我真的就付个白粥钱,虽然也不便宜,要了我十八块呢。”郁早早保持微笑:“至于剩下的部分,我实在不敢邀功。”见郁启明光看不吃,郁早早伸出手把他摁进了座椅:“您吃啊,那么丰盛一桌,还没有您爱吃的吗?”郁启明拿了双筷子,挑挑拣拣半天夹了个小包子,咬了一口。素三鲜的馅儿,的确是他还算爱吃的那一口。是费心了的。郁启明慢吞吞地嚼着。难为他还记着。* * *医院停车场。周闵匆匆加快了两步,替裴致礼开了车门,司机老林看了眼后视镜,朝着坐进车的裴致礼打了个招呼:“裴总早。”“早。”裴致礼对司机老林道:“直接去公司。”司机老林说:“好的裴总。那个,郁助身体还好吗?”裴致礼望着窗外那一轮太阳,淡淡道:“挺好的。”过了一会儿,他像是又笑了一下,低声说:“不破不立,看来想通了的不止我一个。”司机老林自动忽略第二句话,对着那三个字挺好的回复说:“挺好的就行,年轻人,病来如山倒,病去如抽丝,我跟您打包票,不用两天,就明天,明天保管郁助又是精神奕奕的样儿!”裴致礼垂下了眼,看着自己渐渐长好的手掌心。是,当时看着怎么血肉模糊、怎么吓人,可是也就这么两天功夫就结了痂。裴致礼没有接司机老林的话,车子驶出春山耀华,汇入车流,日光渐盛,世界熙熙攘攘。车子里保持着惯常的寂静,直到裴致礼忽然叫了一声周闵的名字。“周闵。”周闵后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。“裴总。”“我认为昨晚这种小事不需要汇报给我母亲,你觉得呢?”“是,裴总,我知道了。”司机老林看了一眼后视镜,又瞥了一眼副驾位上心虚得把脖子缩起来的周闵,心底又嘿嘿笑了一声。做人难,做夹在裴召南和裴致礼这对母子中间的人啊,更是难上加难。* * *郁早早吃得打了个饱嗝,抽了一张纸巾擦干净了手和嘴,转了个身就从自己随身带的包里掏出了化妆镜和一支口红。郁启明喝下最后一口汤,放下陶瓷汤勺。他抬眼,看到郁早早微张嘴巴正对着镜子细致地补口红,郁启明手撑着下颌静静欣赏了一会儿。郁早早眼角瞥过他,挑了挑眉问他:“这个口红颜色怎么样,绝不绝?”郁启明不动声色夸赞:“跟你眼妆挺搭。”郁早早很得意:“当然。”郁启明又看了一会儿,问她:“只是素颜美女,你不是回家给我拿东西么,怎么还特意化了个妆?郁早早合拢镜子,盖上口红,漫不经心道:“这怎么能叫特意呢?昨晚上蓬头垢面地见人多丢脸啊,我这不是找补找补吗?也免得一而再再而三地丢你的脸咯。”郁启明听了,淡淡地哦一声。郁早早丢了一颗口香糖到嘴巴里,嚼了两下,瞎扯淡道:“我就是女网红的包袱作祟,万一那个什么,裴致礼是我粉丝呢?万一他突然想要跟我合影要签名呢?我总不能那一副样子跟他拍照吧?流出去又是一波黑照。”郁启明一脸恍然大悟:“原来如此,看来还是裴致礼不识好歹,居然都没开口想要跟你合照,没事,他说了晚上还会过来,到时候我提醒提醒他。”“这倒不必了!”郁早早抬高声音,然后给出了拒绝的理由:“……我毕竟是一个矜持的女网红,请不要主动破坏我的人设,你一开口,搞得像是我迫不及待想跟他合照似的。”郁启明轻轻笑了两声,对郁早早说:“行了你。你都不知道有多少财经板块的媒体恨不得跟他来一张合照。”郁早早有些惊讶:“他不乐意吗?”“目前为止,没有人成功过。”郁启明说的是实话。耀华集团并不算低调,裴召南女士站在时代的风口,认为做企业,思想绝对不可以太过保守,尤其是在宣传渠道上,该打开的还是要打开,所以她这些年里一直积极与各路媒体打交道,致力于提高集团的知名度。然而裴致礼显然并不乐于配合裴董的这一份工作,就职一年有余,裴致礼甚至不曾松口接受过任何一家媒体的采访。他拒绝拍照,拒绝访谈,拒绝一切形式的媒体。裴召南女士年过六十,依旧雍容华美,偶尔陪同她一起出席活动的大儿子裴时雪先生也英俊倜傥,母子两人光是凭借颜值就博得不少版面谈资。裴时雪先生性格外向,记者朋友同他聊天说话自然也觉得愉悦,媒体圈里人知道他性格,也乐得和他打交道。有一日也是参加活动,那一位记者见过裴时雪多次算是有些交情,于是在替他拍完照之后顺口跟他开玩笑道:“裴先生真的很帅哦,有没有想法进军娱乐圈?”裴时雪听了当时就笑了,他对这那一位记者讲:“帅吗?很一般吧,我是家里垫底的。说帅还是我弟比较帅一点。”采访视频里的裴时雪先生皮肤白净、镜头正对的五官无一不精致,是真的半分不差前头几个风头正劲的娱乐圈当红小鲜肉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