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乔丰年说:“算了吧,裴致礼呆过的地方,多恶心。”郁启明几不可见地微微皱了一下眉,他说:“行,随你。”“本来也就只是想见你一面,你没事了就行。”乔丰年又笑了一下:“别嫌我说得难听了呀,还行吧,我不是挺能忍的嘛,我又没上手直接给裴致礼一拳,这不是挺客气的么?”“我开了六个小时的车,第一眼就看到了你跟裴致礼,我挺开心的,真的。”乔丰年说:“我特别开心,我看到你那么轻松地就给放下了,一点没伤神,一点不在意,我挺开心的,有时候想想,不在意也挺好,伤心多要人命啊。”郁启明摸了下口袋,摸出了早先那包烟,他问乔丰年:“抽一支吗?”乔丰年走到他身边,笑着说:“得抽一支,我难受得快吐了。”冷风凛冽,郁启明给了乔丰年一支烟,又递出去了打火机。乔丰年说:“替我点一下都不行了?”郁启明没说话,替他点了烟。乔丰年垂着眼睛很急地抽了两口,他衣服穿得薄,冷风吹着,他就细细地在发抖。过了一会儿,他抬起眼,眼睛底下是潮的,湿漉漉一条银色的痕迹,滑过了苍白的脸颊。他说:“行了,你上去吧,不是刚出院吗?别吹冷风了。”郁启明自己却没有点烟。他把玩着打火机对乔丰年说:“我送你回去吧,你回家休息一下。”“不用。”乔丰年说:“我也没打算一晚上来回呢,放心,我能自己开车回家,然后预备睡一晚,睡一晚再回去。”顿了顿,乔丰年又问:“……家里的东西,你都搬了吗?”郁启明说:“我的东西已经拿走了,钥匙放玄关柜了。”乔丰年说:“哦,哦,行,我知道了。”他说完那一句知道了,又低头含住了烟。冷风吹开他头顶的发旋。郁启明看着那烟雾飘散在夜色里,恍惚着像是听到了一声细细的猫叫。他转过头去,夜色浓厚,他没能看到那只猫。乔丰年手里夹着烟,忽然凑过来,冰凉的唇印到了郁启明的脸颊。郁启明微微一愣,伸手推开他:“别这样,乔丰年。”乔丰年被推开,低低地笑了两声。“你说,要是等我真的结婚了,我约你出来开个房,你还会不会来?”郁启明抿住嘴:“别这样。”“你不来,给你玩你都不乐意,是玩腻了吧,郁启明。”乔丰年嘟哝。“不过裴致礼长得是不错,新鲜,我也是男人,我懂。”他飞起眼角瞥了一眼郁启明,眼睛还是那一种诡谲的灼亮:“只不过,我觉得他不乐意给你,你看看他那副心高气傲的架势,让他折身段啊,啧,你说凭你,他真的乐意吗?”郁启明语气平静:“乔丰年,到此为止。”乔丰年说:“没事的,别气,宝贝儿,我替你去问一问他。”郁启明看向乔丰年。乔丰年说:“呵,你看你,开个玩笑都不行。”“你也在感冒,喉咙还是哑的,早点回家休息吧。”郁启明问他:“车停哪儿了?”“外头。”乔丰年抽完了烟,把烟蒂递给郁启明:“行,那我走了。”郁启明接了过来:“到了给个信息。”乔丰年说:“不给,就让你惦记。”郁启明点点头:“慢点开车,不送了。”“别送,你回吧,郁启明。”乔丰年看着他,嗓子低哑:“你回去吧。”郁启明不说话,转身就走。乔丰年就那么看着他摁了电梯,直接上了楼。心真狠,乔丰年想,他都没有回头多看他一眼。郁启明电梯坐到二楼,转角走到带窗的楼梯口。乔丰年还在寒风里站着,愣愣地抬着头,不知道在看什么。郁启明看了他很久,直到他转身走出小区。寒潮南下,明天会下雨,郁启明想,希望高速路面不要有结冰才好。* * *裴致礼在转角的街口,坐在车后座,望着一盏闪烁着的路灯看了很久。或许其实也没有很久。十分钟,或者十五分钟。应该没有超过二十分钟,裴致礼想,这个时间的话,叙旧或者不舍应该也只发展到点到为止,至少不足以让他们发展出什么更多的缠绵的剧情。裴致礼冷淡地看着乔丰年的车飞速地开过,然后,尖锐的刹车声响起,斜前方两百米处,那辆急刹的车在马路上压着双黄线掉了个头。夜深,路上行驶的车也渐少。路灯的光线穿过一排的梧桐树,映照到漆黑的路面,变成了扭曲着的、奇形怪状的阴影。乔丰年推开车门下车,穿过马路,那些扭曲的阴影掠过他带着阴翳笑意的脸庞。他走近那辆迈巴赫,伸出手,敲了敲后座车窗。车窗缓缓降下,露出裴致礼那张冷淡的脸。乔丰年微微弯下腰,手撑在车窗上:“怎么了,车坏了吗?裴总,怎么停在这里,需要带你一程吗?”裴致礼说:“多谢,不必了,乔先生既然上路了,我也可以安心回家了。”乔丰年嗤笑一声:“哦,这是特意在等我呢。”裴致礼没有理会他,对着司机淡淡说了句:“走吧。”司机小心翼翼瞥了一眼手肘还撑在车窗上的乔丰年:“……那个。”乔丰年说:“别啊,话还没说完呢,你急着走干什么。”裴致礼目光轻飘飘掠过乔丰年,表情俨然透露出我与你无话可说的傲慢意味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