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郁启明叹了口气:“我能逃哪儿去,连夜打车回S市吗?”陈琅松开手:“你这人太鸡贼,我得防着你偷溜——不行,我得给门卫去个电话。”陈琅这一出闹得众人都在笑,郁启明也配合着笑了两声,挣脱了手臂后,他冲着一行人摆了摆手,目送人群拐了弯,他才转身,推开了通道尽头的一扇小侧门,走了出去。园区绿化做得好,两棵罗汉松在冬日的冷风里傲然挺立,气质卓然地彰显着它不菲的身价。郁启明站在墙角的背风处,摸出手机准备给裴致礼打电话。四个钟头前裴致礼发他消息,说已经预备上飞机,算算时间应该差不多已经落地。郁启明摸出手机,只是刚刚解锁,手机铃声就猛然响起。铃声响起的下一秒,屏幕跳转,裴致礼三个大字耀武扬威地就这么跃到了屏幕的正中央。这事儿太巧,巧得让郁启明足足愣了一秒才回神。郁启明接通电话。电话那头声音嘈杂,裴致礼像是在说话,可是一阵忽如其来、呼啸而过的火车声响吞没了他所有的声音。郁启明很有耐心地握着手机,仔细地听着裴致礼身旁席卷而过的声响。园区路灯做旧仿古,昏黄光线下,能看到不远处潮湿的柏油路上立着一只收拢了翅膀的麻雀。它落在一个小小的水潭旁边,夜风很凉,它低头啄了两口水,抬起头,看到了郁启明。郁启明坏心眼地冲它呿了一声。受了惊的麻雀扑翅飞走,电话那头嘈杂的声音也远去了。裴致礼说:“我已经转到高铁站了。”“嗯,听出来了。”裴致礼问他:“结束园区的参观了吗?吃饭了没有?”一天天就记得管他吃饭的事儿。郁启明讲:“吃不了饭,得喝酒。马上就要过去了,陈琅今晚预备灌我,躲不了。”裴致礼说:“别理他。”“不太行吧。”“行的。”裴致礼像是看了眼时间,然后对郁启明说:“马上上车了。我大概七点能到。”郁启明说:“好,那我过来接你?”“不用。”裴致礼说。天际缓缓飘落细密的雨丝,郁启明往后退了两步,退进屋檐。只是风大雨细,那点屋檐也没遮掉几分。“你也不用喝酒。”他说:“等我一下,我很快就过来。”郁启明说:“好。”抬了抬头,雨丝飘落到了他的脸颊,郁启明又对裴致礼说:“Z市下雨了。”“冷吗?”“等你过来就知道了。”* * *裴致礼到的时候,细密的雨水已经变大。郁启明到底躲不过,还是被陈琅拉着喝了两杯白酒。白酒度数高,郁启明的喉咙口都辣得有些轻微发烫。裴致礼来电话的时候,陈琅恰好又端着酒杯过来,说要划拳走一个。郁启明示意他有电话,直接起身就想开躲。还得说陈琅视力好,一眼就瞥到了郁启明拿出来的手机屏幕上跳着裴致礼三个大字。哟嚯,陈琅放下酒杯,挺开心地想,这厮电话来得真是当当好,正好就往陈琅的枪口上撞了。他一把抢过了郁启明的手机就划开接听:“喂,裴总,您人到了没啊?您家郁助说您风尘仆仆地正往这儿赶呢?真的假的啊?”电话那头的裴致礼在听到陈琅声音的时候很明显地顿了顿,他讲:“到了,我在门口了。你把电话还给郁启明。”陈琅说:“我靠,真来了?我以为郁启明说场面话驴我的!”郁启明拿了一旁的毛巾擦了擦手,试图接过了陈琅手里的手机。陈琅侧了侧身没让郁启明拿到手机。他对裴致礼说:“话先说好啊,来了归来了,迟到归迟到,迟到要罚酒,老板也躲不开的。”裴致礼说:“知道了。”得到了裴致礼的承诺,陈琅心满意足地把手机还给了郁启明。郁启明接过了手机,侧身走出喧嚷着的饭厅。郁启明接起电话:“喂?你到了?”“刚下车。”裴致礼十分敏锐,问郁启明:“还是喝酒了?”“就一点点。”郁启明说:“意思意思。”闲聊着走到了外头,雨下得比郁启明预料的更大。他站在门口看了眼屋外的雨,对裴致礼说:“我得找把伞,你等等。”裴致礼说:“别出来了,你在哪儿,食堂?”“你待在那里别动。”郁启明说。他挂了电话重新走回去,找了个研究室的小姑娘借了把伞。小巧的遮阳伞,撑开的伞面上蹲着一只巨大的龙猫。郁启明撑开伞走进雨里。雨水打落伞面,发出无规律的声响,郁启明走向不远处的目的地。大门口的保安亭点着灯,有人低着头正站在门岗外。浅淡的灯火映照长身玉立的人,他耐心等待的姿态最动人。郁启明加快了脚步,裴致礼也看到了他。走到了灯火里,郁启明朝着裴致礼倾了一下伞尖。伞面遮住了屋檐处滴落的雨水,郁启明说:“走吧。”裴致礼钻到了伞底。“谁的伞?”裴致礼靠近郁启明。郁启明说:“别人的,一个女孩子的。”他仔细想了想,确定了对方的姓氏:“姓周一个姑娘。”周姑娘的伞太小,遮不住两个成年的男人,雨水轻易打湿了两人的肩膀。偏偏两个人十足默契,依旧走得不急不缓。“她为什么要借给你?”裴致礼侧过头问郁启明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