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也许他们最先懂离别,但许柏舟想用自己的一生让他们铭刻陪伴。他少时书读得很好,年年考第一名,高中也是读最好那一所。本应所有的事情都朝幸福路发展的,但在他升高三那年,天翻地覆,许之光得了白血病。家里的钱全砸了进去,许柏舟到处去借钱,上网弄捐款,但还是不够。那个年代乡下的人能有几个钱呢。于是他只能辍学去打工,打了一年多被星探看中进了娱乐圈,最后就成了如今这副样子。他从不轻易哭,哪怕在社会摸爬滚打三年受过无数的委屈他也不曾掉过一滴眼泪。可是现在他想哭。也许是因为所有的事都不如意料之中那样去发展,也许是因为希望总是一次次破灭,深深的情绪从心脏那里炸裂开来,一股脑涌入眼眶,疼痛蔓延到指尖。他哭不出来。他只能疼。第39章 想你了当一线天光暗伏远山之时,手术室的门打开了。走廊上的几个人赶紧迎上去,焦急而忧虑地期待医生给他们宣布个好消息。穿着手术服的医生走出来,边摘口罩边说:“病人情况已经稳定下来了,至于之后会怎么样,就看他的造化了。”一众人高高吊起的心终于悬回原地。许柏舟的声线干涩之余难掩欣喜:“谢谢医生。”许念捉着他的手,昂起脸问:“伯伯没事了,对么?”他抹掉她脸上未干的眼泪,点点头,唇边浮起一抹劫后余生般的笑:“是的,暂时没有事了。”方瑶走过来,脸上也挂着笑:“还好还好。”她拍拍胸脯,又接着道:“那我们先回去了,待会儿还要送孩子去上学呢。”“铭铭和念念跟婶婶回去么?”她看向许铭和许念。许铭摇摇头:“不用了婶婶,我们要留在医院陪着伯伯。”方瑶看向做主的许柏舟,后者对她轻轻一笑说:“让他们留下来吧。”她便和自己丈夫回去了。一时走廊重归静默,不过一秒又被病床挪动的轱辘声打破。许柏舟望过去。护士从手术室推出病床,蓝白格子的床垫上躺着一截黑灰枯木般的男人,他的身子插满了各种各样的管子。那是许之光。许柏舟一颗心又重新抽疼起来,他咬住下唇,向前和护士一起推着病床。许之光仍在昏迷着,原先还有些富态的脸此刻干瘪得可怕。他唇色很白,想来已经虚弱到了极其严重的地步。许柏舟认真听着医生的嘱托,又在医生走后把那些注意事项记在手机备忘录。许铭和许念一个蹲在床边,一个坐在椅子上,眼睛无不盯着床上的人看,看着看着眼眶又红了起来。“他怎么又瘦了呀。”许念轻声说,尾音颤得紧。许铭碰了碰许之光的指尖,嗓音低低的:“他的手也好冰哦。”许柏舟听得又心酸又好笑,他走过去揉了揉他们的脑袋:“怎么又掉眼泪了?伯伯这不是没事嘛,笑笑,不然等他醒过来你们得挨训了。”许念抱住他,泪水鼻涕全蹭他衣服上:“我倒希望他现在立刻马上睁开眼睛骂我。”倒是许铭这个高中生好歹能控制点自己的情绪,他一抹自己的眼睛,拾起目光望着许柏舟问:“哥,你这次待多久?”“你别不是一天都不过就走吧?”许念抬头,下巴搁在许柏舟腰间,一双眼眸红通通地盯视他。许柏舟知道他们舍不得他,就像舍不得拉扯他们长大的许之光一样。轻轻叹口气,他唇动了动,平静地说出残忍的话:“等伯父醒来我就得回去了。”“为什么?”许铭和许念异口同声问。许柏舟弯了弯眼,声音柔和:“我还要工作呀,这次是请假回来的。”许念又把脸埋进他衣服里了,许铭则静静地昂着头看他,良久才垂下头,低低“哦”了声,又颇为倔强道:“你不要太累,等放长假我也可以出去打工的。”许柏舟嗤笑:“你指你那不够十天的寒暑假?”许铭又抬起头:“蚊子虽小也是肉嘛。”许柏舟拍拍他脑袋:“好了,铭铭,你安心读书,赚钱的事哥哥来做就好了。”像是要挥散萦绕不去的阴霾,许柏舟主动挑起一个欢快点的话题道:“哥哥最近交了个很好的朋友。”“叫萧凌云。”“萧凌云...?”许念重复念了一遍。“嗯,你认识?”许柏舟摸摸她的后脑勺。许念想了想说:“我听过这个名字。一年前校长说过有位大善人捐款给学校改善教学设备,他说那个人就叫萧凌云。这个名字太好记了。”许柏舟一怔,随后勾唇:“确实是他可以做出的事。”一旁的许铭插话道:“哥你似乎很喜欢他。”顿了顿,他颇为怀疑说:“你别不是暗恋人家吧。”话落脑袋就被他哥敲了一下,“净瞎猜,我和他比较合拍,所以印象深刻点怎么了?”许铭委屈地摸头:“我说说而已嘛,你怕不是恼羞成怒哦。”许柏舟无语:“萧凌云男的。”许铭顶嘴:“那又怎样,也有可能你弯而不自知。”许柏舟:“你思想怎么这么开放了?”许铭指了指许念:“你妹妹她总是给我看男同女同小说。”许念:“……”许念装死。许柏舟:“……”熟悉的无力感再次涌上来。三言两语间,气氛终于轻松起来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