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这场雨下得猝不及防,毫无防备的众人回到酒店时无一不湿透了身。许柏舟脱掉自己湿淋淋的衣服,撩了一把湿得透底的头发便步入花洒下,精壮的肩胛骨模糊于温热的水汽之中。本以为洗过热水澡后不会加重感冒,但许柏舟显然低估了寒潮带来的流行性感冒的威力。他一度怀疑自己被浸泡在岩浆之中,过高的温度随着心脏的一张一息顺着循环系统扩散至全身,又一股脑地冲往大脑,在其间沸腾欢呼,致使疼痛密密麻麻地炸裂开来,仿若被千万根针扎。除却痛楚,他又觉得自己正在溺毙,鼻子被堵得无法呼吸,张开嘴巴打算喘息,喉间的剧烈疼痛又迫使他放弃。浑身黏腻湿热,他如同上岸的鱼,胸廓急速地起伏。恍恍惚惚,他仿佛在黑暗中听到了自己的手机铃声,如同亘古的低语,叫他一度怀疑是自己的错觉。那阵模模糊糊的声响闹了好一会儿才消停,许柏舟又重新恢复那半睡半醒,无法挣脱混沌梦境的状态。不知过了多久,额头倏地一凉,像是什么人将自己的手心附在上面一样,带来一阵阵安心的意味。许柏舟舒服得无意识蹭了蹭额头上的温软,惹得那个东西僵了僵,下一秒凉意收起,许柏舟又恢复了刚开始的燥热。他不满地皱眉,想抬手捉住那只能给自己凉意的手,但他浑身疲软无力,连手指头都无法抬起。也许过去了几分钟,额头重新贴上冰凉的物什,许柏舟迷迷茫茫地推测那可能是毛巾。他发烧了,有人在照顾他。这是第二个推测。随后,那阵凉丝丝的感觉从额头弥漫到全身,许柏舟舒缓眉头,几乎想喟叹一声。热气缓解过后是浓重的睡意来袭。在他将要睡去时,有个同样冰冰凉凉的声音钻进耳朵。“别睡,”那个声音说,“先把药吃了。”继而他感觉到对方柔软的指腹侧面碰到自己的唇。“张口。”许柏舟尝试着张开嘴巴。几片药被放入口中,随之而来的是温热的白开水。他能感受到照顾自己的人的耐心谨慎,在他咽下药片时还会轻声问句要不要再喝口水。这种不厌其烦和小心翼翼的照顾他很久很久没有感受过了。曾给予他这份温暖的人一个逝去多年,一个早已组建新家庭,还有一个身陷病痛折磨。或许他很坚强,但他也渴望发泄自己心中藏匿多年的软弱。很久很久。那个声音轻轻的,春风一样再次跌落耳畔,掀起暖洋洋的一片热意。“你别哭。”“我在这儿呢。”第52章 威胁眼睫轻颤,下一刻深棕色的眼眸闪亮于黑暗的环境之中。许柏舟有些懵,没反应过来自己到底经历了什么,只觉得浑身黏腻潮热,喉咙又干又疼,难受得紧。在夜色里又眨了会儿眼,记忆方渐渐回笼。是的,他发烧了,有个人一直在不知疲倦地照顾他。有个人?!许柏舟立马冲自己的右手边偏过头去,从醒来的那刻他就感觉到那处有重物压着。窗户的帘幕被拉上,遮挡了街道映射上来的彩光。因此并没有什么光线让许柏舟瞧清那个人到底是谁。只能模模糊糊看到一个弓身趴到床边的轮廓。冥冥之中,许柏舟觉得那是萧凌云。身上的感觉太过难熬,许柏舟慢慢坐起身,打算去洗个澡。但他一动,床边的人就醒了。床头灯被人轻轻按亮,随之而来的是一句稍带困意的微哑嗓音:“好点了么?”萧凌云。许柏舟心底顿时松了一口气,旋即甜意像吸饱水的水宝宝充满心房的每一个角落。他下意识勾起有些苍白的唇,视线落到尚且困倦的人身上,音色干哑:“嗯,谢谢你。”萧凌云打了个清浅的哈欠,“你靠过来,我再摸摸你的额头。”他这句话说得理所应当,许柏舟却彻彻底底愣了好一会儿。“发什么愣?”直到眼中人发出一声催促,许柏舟才慢慢地往床沿挪了挪,随即微微俯身。萧凌云的手背温凉,因为瘦削而显得骨头有些硌人。它就那么安安静静地在许柏舟逐渐凉下去的额头贴了几秒,再收回去。“退烧了。”萧凌云堪称满意地点点头,“那我先回去了。”许柏舟蓦地抬头望向他。“嗯?”萧凌云不解。许柏舟眸中写着不可思议:“就回去了?”萧凌云更不解了:“不然呢?”对啊,不然呢。他们之间除了朋友又剩什么。许柏舟倏地颓唐下去,语气听起来都是蔫的:“嗯,你走吧,晚安。”萧凌云:“你怎么了?还是不舒服么?”许柏舟下床,闻言勉力让自己露出一抹轻快的笑:“没,你快回去休息吧,我去洗个澡。”萧凌云再次询问了一遍:“真的没事么?”许柏舟很快调节自己,恢复往常的状态,“要不给个晚安吻再走?”萧凌云的耳尖慢慢地点上一星红,他嗔怪地睨了许柏舟一眼,撂下一句“我走了”便大步流星地迈出了房间。后背轻悄悄靠上黑棕色的门,修长冷白的手抚上心脏所在的位置,那里扑通扑通地仿若永动机跳个不停。萧凌云长长呼出一口气,在原地停留了几秒才坐电梯回自己的房间。他原本是想找许柏舟谈谈明天要拍的戏的,谁料发的消息一直没人回,打电话也不接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