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因为凌郴,他也养成了画画的习惯,他没有报过班,没有正儿八经地学过画画,但画起凌郴却格外地得心应手。只要想念凌郴了,哪怕已经睡得迷迷糊糊,也会挣扎着爬起来画一张,从小时候画的火柴人,到现在的速写素描,通通都被他保存起来,二三十个素描本摞起来,放到了凌郴找不到的地方。凌郴的脸被他用眼神描摹过无数次,早已经深深刻到了他的心头,他的一颦一笑,一举一动,在他的心里都如此明朗。凌郴又是撒娇又是哀求地又问了两回,可换来的只有邢秋雨的笑而不语,他就知道这闷葫芦肯定锯了嘴,绝对不会透露任何信息来了。但邢秋雨不说肯定有他的道理,凌郴也不会逼着他说。总归是心底有些吃味罢了。凌郴心里把自己和其他人都比较了一圈,自认为是邢秋雨最好的哥们儿,同吃同睡,同进同出,风雨同舟,抵足而眠。可哥们儿有了喜欢的人,我居然不能知道是谁?可能是心底装着事儿,凌郴整个人都没精打采的,段汐喊他踢球也不去,光研究邢秋雨喜欢谁去了。江庭月?宋春雨?还是叶筱青?班上女生那么多,他一个个列出来,又一个个排除掉,挠了挠头,瘫在了草地上,被段汐一足球击中。凌郴拍了拍身上的灰,把足球丢回去,又换了个姿势坐着。——不对,他说不是小姑娘,那就是说还有男生?这叫他怎么猜!他也没见邢秋雨除了他以外跟谁熟啊!“同学你好,你认识邢秋雨吗?”一个高个子男生走了过来,是个不认识的,很面生。“你找他什么事?”凌郴皱皱眉,“他去卫生间了。”韦燕连忙掏出一封粉红色的书信递给凌郴:“我叫韦燕,是7班的,能帮忙把这个给他吗?谢谢你!”然后转身就跑了。凌郴忍不住左右翻看了一下信封,但没擅自拆开。信封是粉红色的,上面喷了点香水,带着点细闪,香香的,有点呛鼻子,正面写着“邢秋雨亲启”几个字,字迹工整清晰,比他写的好看不知道多少倍。但肯定没有邢秋雨写得好看。这个韦燕什么时候跟邢秋雨这么熟了?难道邢秋雨昨晚上梦见的那个人,就是这个小子?他有什么好的,瘦得跟竹竿一样,弱不禁风的,不就是高了点?他多喝几杯牛奶,多磕几片钙片,多打打球,一样能长那么高。虽然很不服气,但到底还是没把信扔掉,而是给了邢秋雨。凌郴的脸色看起来不是很好看,苦着脸,不情不愿地把信丢给他:“诺,可能是你梦里那个人给你的。”邢秋雨大喜:“那我回去慢慢看,可以吗?”“问我干嘛?”凌郴更气了,心口酸酸辣辣的,像吃了一口未冲泡的青梅精,酸得他面目狰狞,“我去踢球了。”见他生气了,邢秋雨有点手足无措,看到信封上的字才知道,是他误会了。他还以为凌郴猜到了,然后写给他的。可他不会踢球,只会被球踢,自从他被球砸到流鼻血之后,凌郴就不让他跟着一起玩球了,所以他混不进去他们的队伍里。邢秋雨只能坐到球场旁边帮凌郴看着东西,顺便研究一下这封信是何方神圣给他的。这封信很短,不是什么情书,而是一封感谢信。这封信是韦燕妹妹写的,她前几天买东西忘记带钱了,是邢秋雨买矿泉水路过,顺带着帮忙付的钱。妹妹一直想还钱,但是一直等不到他来小卖部,她在高一,正巧跟他们高二教室离了十万八千里远,偶然间知道自家哥哥正巧跟他同级,便拜托韦燕帮忙把钱还给他,还顺便写了一封感谢信以表感激。要不是这封信,他甚至都把这件事忘记了。邢秋雨翻了翻信封,果然在信封里面找到了二十五块钱现金。邢秋雨无奈地笑了,把现金揣进了兜里,打算等会儿下课给凌郴买饮料去。球场里的凌郴踢得并不畅快,十个球里面有八个球踢偏了,剩下俩还被守门员截胡,被对面的压着踢,越踢越不爽。嗷,他还笑了!凌郴蓄力,一脚把足球踹进球门,然后跟段汐等人挥挥手离场:“不玩了,累了。”段汐:“哇靠,老大,才刚开始啊!就不玩了?”段汐:“好大的酸味啊!”“什么啊?”凌郴明知故问,不肯承认,“懒得理你,走了。”听着段汐等人的嘘声,凌郴心里特别不是滋味儿。他也不知道自己在难受什么,有什么好难受的,只觉得自己的心脏被拧成小小一块,被一双无形的大手揪着不放,一滴一滴地往下滴酸水。为什么啊?“凌郴,想喝奶茶吗?”邢秋雨把书包递给他,“还是草莓汁?”“都不要。”凌郴在心里跟自己作斗争呢,声音闷闷的,不太快乐,不想喝东西,“给那个韦燕喝吧。”“韦燕是谁?”邢秋雨发出疑惑。“你不知道他是谁?”凌郴闷着走了两步,愣住了,猛地回头看他,“那你还接受他的情书?”“情书?”邢秋雨把信掏出来给他,“这不是封感谢信吗?”雨过天晴,晴空万里。凌郴也说不上来缘由,只觉得心里头那种针扎似的酸突然就被这突如其来的太阳蒸发了。凌郴:“那你梦见的……”邢秋雨笑了,露出来一对浅浅的酒窝,春风过,百花开:“是你呀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