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一道女声里带着笑:“公主这几日里心情不坏,就连紫云姐姐摔掉了钗子都未曾责她,你此番不过是迟了一些,公主若是午睡未醒,便更不会责你。”一人像是松了口气,又显得几分好奇,“姐姐可知近日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?公主的心情怎会突然变得这般好?”前一个人道:“最近坊间里流传的那些流言不知你听说没有?你也晓得,公主一向同殿下不对付,听了那些,想来是……”讲着讲着,后面的话陡然低了下去,乐冉就有些听不大清楚了。“坊间这几日里都传我什么了?”她转脸去问绿芽,有几分茫然。究竟是什么样的事情,竟能叫乐梓欣欢喜的连心情都变好了?这几日里,她老是念着十五那一日同宋先生间的事,也没太关心外头的事情。再加上长明讲她身子将将好,近来无什么大事,便打着心疼的旗号不叫她早起上朝,她自然乐得,也就没仔细留心。绿柳面色有一些难看,她朝乐冉扯了一下嘴角,尚未答话,山石后忽就传来拔高的一声调子,像是十分吃惊了。“灾星?!”“你要死呀,”另外女声慌里慌张地斥责,“嚷得那般大的声,是要嚷给谁听的!”乐冉看着绿柳愈发难看下去的脸,又望了一眼那一声斥责后再没动静传来的山石。她迟疑着抬手指了一下自己,问绿柳,“坊间传我,是灾星?”作者有话说:终于亲上啦第68章 六十八条鱼儿游过去灾星这个名头, 乐冉扪心自问了一下,觉着自己无论如何也是担不上的。不知是哪一个人才看得起她,给她安了这样一个听着就令人恐慌的名头。她虽然不是一个十分合格的, 喜爱权势的长公主,却也不曾如史料里记载的那些所谓‘灾星’命的人, 引发过什么天灾, 又什么人祸, 更别提什么压榨百姓了。简直是无稽之谈。她虽脑子不怎么灵活, 却也到底不是一个笨蛋。能将谣言传得如此沸沸扬扬, 只需细想近日遭遇, 就知罪魁祸首必是那个讲她‘难顺国运,易生灾变’的蓬莱客了。可是……乐冉心下十分纳闷。自己同他往日无冤近日无仇的,再讲远一些,勉强还能算是他师傅的‘故友’,沾一个顶远的亲, 至少是画过一幅小相的关系……她是当真想不明白。他传这样的一则谣言出来究竟是图一个什么, 还或是那日里被其他有心之人听去也不得而知。但眼下……乐冉神情严肃, 板起一张俏脸扫视绿芽和绿柳,十分生气。“你们太过分了!”小公主捏着拳头,“这样大的事情竟然瞒我好几日, ”顿了一下,她又幡然醒悟,视线望向平日里燃香的铜炉,磨了磨牙。“这几日里晚间燃得是什么香?”绿柳和绿芽面面相觑, 站在原地踌躇。眼见小公主眯了眯眼, 当真是生起来气, 绿芽被绿柳推上前去, 才低声开口,“回殿下,添了些丰息……”乐冉捶了一下掌心,又横起来眉瞪圆了眼,“是不是长明吩咐的?”丰息极易助眠,尤其是于她而言,难怪这几日里,她日日睡至三竿。原心中还有一些羞愧,道是幸得长明讲近日无甚大事,不必叫她上朝去,竟不曾想是这么个原因,乐冉捏紧拳头。看来,添上丰息是后手,怕是恐她哪一日心血来潮起了个早就去上朝去,届时没借口好拦下她罢。“当真是好样的。”小公主哼哼,心下恼得不清,她望着眼前低垂下头,沉默不语绿芽和朝她讪笑着的绿柳,心下有了个主意。她假意叹了一口气,“我知道,长明是为我好,他自小便如此,总想将最好的予我,可我年长他些许,是他阿姊,如此要事,他不该一力担下,将我瞒在鼓里,”讲到这里,她暗中观察了一下绿芽和绿柳的反应,顿了一下道:“明日下朝后将他请来罢,这件事,我当面问他。”闻此言,绿柳和绿芽顿时松下一口气,垂首下去布膳去了。乐冉面上笑得温柔,乌黑明亮的猫瞳更显无害,实则心下早已暗搓搓地磨起来牙,嘎吱嘎吱的。这混小子当真是胆子肥了长翅膀上天,竟敢在这种大事情上伙着丫头们来瞒她,若不是嘉云宫那几个嘴长的讲漏了嘴,还不知要叫他瞒下去多久。下朝后再谈?哼,明日,她便亲自上朝去看一看。为避免今夜再有人往她铜炉里偷摸着添香,乐冉愣是一宿没睡。她偷摸点起一只烛,卷着被子趴在塌边看起话本子来,最后不知是因话本子里的内容太过气人,还是因为心里惦念着要去做一桩大事情。天才不过微明,她便起身了。乐冉轻手轻脚的,并未发出大动静,甚还将床榻上的被子卷了又卷,散下好几层帘子,从外头隐约瞧着像似还趟了一个人酣睡,才合起来门。待绿芽发现乐冉不见时,已经是一个半时辰以后的事情了,二人焦急互看了看,心道是大事不好了。此时的乐冉早已在严默帮助下混进了朝堂,悄无声息地站在小皇帝身后,垂着脑袋,做一个尽忠职守的侍奉小太监。朝上,乐长明难得发了大脾气,一本奏折被狠狠砸在下头,滑飞出去,震起一片回音。“难顺国运,易生疠灾?不过些民间不入流谣言,这就是你们给朕的答案?”新皇面虽稚嫩,周身气度却已然不凡,他从龙椅上站起,冠上的冕帘碰撞摇晃,清脆泠泠。底下有臣子上前一步,“陛下息怒,只是坊间流传关于殿下的市井谣言并非是空穴来风,”他从怀中摸出一折双手递捧上,“臣刚接消息,岭安一带疠疾加重,民染急疾,草席卷尸,尸骨遍野,更是三人行未十步多,忽见两人横截路啊……”“唐大人,”一道笑眯眯的声音打断他的话,“您这接下来不会是要讲,这疠疾是由咱们殿下引起的罢?”唐大人话一噎,转脸看向无辜冲他笑的桑青折,尚未来得及吹胡子瞪眼,手里一空。他转过脸,又见宋钺旁若无人展开从他手中抽去奏折扫视,一口气噎在嗓子里,“宋钺,你你你……”藐视圣上四个字未来得及脱口,宋钺一眼扫过来,眸光冷淡,将阅完的奏章拍他掌中,发出不轻不重一声响。“无稽之谈。”“你这话讲得可像是咱们小殿下是什么神仙下了凡,想叫哪里疫一场,就能叫哪里疫一场。”桑青折在朝上还是尊重着小皇帝的,他没从袖笼里掏出扇子,只捻了一下袖子口,冲唐大人挑了一下眉,“若当真是,小殿下随手一指,咱们大盛还用打什么仗?”站在乐长明后面的乐冉情不自禁点头赞同,虽她不知怎么和疠疾扯上关系,但桑大人讲得十分的对,她若当真有那样一个本事,哪里还需要再派兵打仗呢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