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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三日后, 是一个有些阴沉的天, 乐冉在宫门口送走了桑大人。她几分茫然的目视着马车渐行渐远,还有些不大能从桑大人方才讲得话中回过来味,下意识蜷缩起手指,被锦盒尖锐的棱角硌了疼。乐冉低下脑袋,有些好奇盒子里装的是什么,打开盖子,扑面而来的甜香味令她微微睁大了眼。里头装满了用油纸包包好垒得整齐的吃食,甚还细心一一写上名称,各种甜香味儿混在一起,几乎要叫她流下来口水。待看清了上面的点心名称,又十分惊讶。这一些点心一直都是她十分想吃却很难买到的,桑大人怎么会……乐冉忽然想起来了。她先前批折时曾胡乱涂画过一些纸张,想来,是那个时候连着奏书一起被桑大人带走了。小公主抬起脸,望着远去的马车,心下里甜滋滋的,此时的她倒未曾像几日前那般忧心了。倒也不是因为这一些糕点,长明前两日来寻她,同她如幼时一般睡在一处。似乎有人同他讲了这一件事,又或是他自己看了出来,就主动将宋先生和桑大人布下的计划讲给她听。乐冉才恍然,这原来也是一个计策么?且还是一箭双雕的。一来,一位丞相亲身去险地,足以表现出朝廷对此事的重视,二来,则是想查出究竟是谁借此事在民间装神弄鬼,究竟是天灾还是人祸……“阿姊,”乐长明溜达过来,避着人来问她,“方才桑相讲了什么悄悄话,怎么还背着我同宋相呢?”小皇帝满脸好奇之色,宋钺的视线也落了过来。乐冉头皮发麻,她强装镇定,面不改色地敲了一下乐长明的额头,轻描淡写道:“还能讲什么?既是避着,必是来同我告一告你的状了,听闻近日里,你尤为喜爱斗蟋蟀,还专程叫他给你寻一只……”她总不能讲桑大人走前如唠叨的老妈子般,对她千叮咛万嘱咐,苦口婆心的叫她多避着些宋先生,小心宋先生罢?就好似他是一只装着人模样的凶狠豺狼,稍不留神就能将她吞肚里去一样。脑中打了这么个比方,或时出于心虚,乐冉偷摸着抬起眼望了一眼宋钺,和他视线对上,又匆忙着如满身黏液的鱼‘呲溜’一下滑了走。乐长明咧嘴讪笑,似乎没想到桑青折能将这件事说给乐冉听,他背着手朝后退,欲想不失体统的溜之大吉。乐冉遂他的意,假装不曾看见,由他落下一句还有政事未完,领着身旁侍奉的公公快步走了。望着那道身影,乐冉眸底浮起悠悠的笑,忽然又惊觉,长明似乎长高了些,连肩膀也宽了一些。“他长大了,”宋钺忽然出声,嗓音虽淡,却十分柔和,乐冉从他话中听出了几分称赞。“大盛有他为君,是幸事。”乐冉晃了晃脑袋,对这句话十分赞同。她自己的风评虽然在民间不是太好,但长明继任后,大赦天下,减免赋税,又治了一桩雪情,百姓丰衣足食,自就对这位君王心怀感激。其实若让她来看,她这一位长公主不过是个虚名,有和没有,其实是没多大区别,先皇当初……下意识的,乐冉将这句话问出了口,仰起脸去看宋先生。望着那张俏生生的娇憨脸面,宋钺喉骨滚了一下,问了小姑娘一个问题。“长安,倘若,”他停了一下,语速缓慢,直视着乐冉双眼,“先皇之死确同我有关,你可怨我?”此时已入三月,风中带暖并不凉人,微风吹起乐冉耳边垂下的发,蹭得她面颊有一些痒。她看着宋钺,在他深邃的瞳孔里看见了自己。有一些冷漠了,乐冉想,应该要伤心的,可她却做不出什么其他的表情来,就好像,好像先皇同她并没有什么关系。她从前对爹爹这二字的渴望和孺慕,皆在那些时日里,先皇待她同母后的冷漠中一点一滴消逝干净,她甚至至今为止也不愿去称他一声父皇。乐冉张了张嘴想要回答,可宋先生的眼睛却告诉她,他已经知道了她的答案。“长安,”宋先生望着她的视线很柔和,声音也较之往日轻了些许,如片浮羽,悠悠落在她心尖上。他说,“我给你讲一个故事。”幽廊显然是一个极其适合听故事的地方。乐冉挥退绿柳和绿芽,在宋先生的注视下,将锦盒里油纸包好的吃食一样一样地取出摆好。什么荷花酥、莲心酪、糖松仁……桑大人不愧是一位十分贴心的好友了,乐冉美滋滋地想,往日里,这样的事情,也就只有桃桃能记下。摆着摆着,她动作忽然顿住,手下里摸到一件冰凉的坚硬物什,乐冉低下头,微微睁大了眼。除却那些吃食,锦盒底下还摆着一只小巧手炉,模样看着有一些眼熟。她捧起来端详了一下,忽然就想起,这不正是先前在宋先生家里叫她弄丢去湖里的那一只吗?桑大人什么时候竟将它捞了上来?宋钺望着乐冉手里的手炉,忽然问道:“这东西是你的?”乐冉点了点头,将那日险些落湖的事情同宋先生讲了讲,又轻轻拍了两下胸口,吁了一口气。“那日若非是桑大人救下来我,我可当真要同这手炉一道滚进去湖里了。”宋钺意味深长的视线在那只手炉上稍做停留,片刻后又缓缓移开。前些日子,他从张叔口中听说过这只顶镶花珠的手炉,据说是桑青折趁他不在,花了大功夫从湖里捞上来的。原来……宋钺垂眼,望着铺了满案的糕点,无声转了一下指节上的扳指。将杂乱的桌案收拾妥当,乐冉坐了板正,捧起来一块桃酥,用眼神示意宋先生可以开始讲故事了。宋钺无声笑了一下,蜷指蹭去小公主唇角沾上的酥碎,“从前……”盛启三十年,庆皇病逝,皇三子遵遗诏为帝,贵妃加凤印尊为太后,揽政掌权。后封庆皇所余第五子为王,暗逐盛京,非召不得回京,至此,朝中臣子分化党派,一为保皇,一为后党。“我父亲,”宋钺话音顿了一下,视线映入乐冉拿起擦嘴的帕子。随风漾起的一角上,金丝线绣着几粒眼熟的,圆滚滚的栗子。“……是后党。”当年的事情,乐冉最初是知晓一二的。先皇昏庸,好美色,在贵妃唆使下,以母后同她作为要挟,逼迫皇祖母放手还政……这些事情都是她后来从他人闲话时的只言片语里拼凑出来的,毕竟那时的她尚且年幼,皇祖母又从来不会同她讲当年的事情,所以再深一些的事,她自也就不清楚了。直到前些日子,她才从皇祖母那里听来了关于宋先生父亲的事情。皇祖母说,宋先生的父亲是因为她才被先皇害死的,宋先生恨皇室里的所有人。“……先帝夺权时,将后党视作眼中钉,尤以我父亲为首,他尊于太后,手握虎符,掌疆域兵权,可调四十万军士,乃先帝梗喉之刺。”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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