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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作者温馨提示:华清池是个谈恋爱的好地方。苏泽兰:附议。公主:供奉你要和谁谈恋爱!第47章 夏竹摇清影(七)月亮落在水中, 弯成一抹金黄色,柳叶打着湖边,摇摇欲坠, 夜幕下的洁白石桥泛起青灰色, 不远处飞霜殿内花团锦簇,愈发闲得别处幽静异常。欧阳雨霖一步步小心翼翼地往荷花阁走,绕过九龙湖,路过水上石舫,耳边夏风习习, 拂过幽碧水面, 对面金鼓喧阗,入耳却完全落不到心里。他的心搅成一块碎玉,七零八落,又有一根线牵着,左右摇晃。路上的金吾卫不多, 在漆黑夜色下很快来到荷花阁,窗边映出微微烛光,屋外碧叶连连,朦胧月色里瞧不见荷的影子。欧阳雨霖做个深呼吸, 顿了顿,伸手推开那扇虚掩的红门, 面前是一扇雕金鸳鸯戏水九折屏,旁边有张红木矮桌,两张胡床。心里凌然一抖,左右没看见人影, 耐住性子等会儿, 忽听屏风后发出细微动静, 窸窸窣窣似裙摆摩挲地面,随即挺直身子,试探地往前走几步,吧嗒一声,有团黑影落下,定睛去瞧,原来是条云锦丝帕。他捡起来,认出与上次放花笺的帕子一模一样,应属于公主,再看屏风后已无任何影子,走到烛火下,仔细将折好的帕子打开,里面果然有张花笺,这次的字多了些,洋洋洒洒。“公子亲启,恕茜雪唐突,近日心神恍惚,思来想去,倍感折磨,可惜身边无人商议,遂出此下策,引公子来见。想必公子也早听闻,陛下有意招工部侍郎修枫为驸马,实则并非皇帝所愿,更非茜雪心意,乃是由于南楚欲求公主和亲,令堂又执意促成此事,陛下为护住吾才出此下策。茜雪日日以泪洗面,不成想婚姻大事竟仓促至此,想公子饱读诗书,深明大义,可否劝劝令堂,放吾一条生路!茜雪敬上。”欧阳雨霖叹口气,原来招驸马之后还有这层关系,他竟不知。父亲从小对自己期望颇高,可惜他天生不爱交际,长而久之也让对方失望,朝堂之事便总是讲一半留一半,近些年对养在外面未成年的小弟颇为宠爱,也不太留意自己。若不是他嫡出,弟弟不过是外室养的孩子,身份差距太大,一直没让进府,恐怕早就夺了他的位置。父亲赞同十七公主和亲,无非是忌惮那份遗诏,他虽然对朝堂不感兴趣,但了解亲爹,机关算尽,凡是会对将来造成威胁的人和事,都要尽快铲除。哪怕年纪轻轻,一介女流的公主也不放过。正在琢磨之中,冷不防荷花阁外一阵喧哗,来不及反应,几个金吾卫已经闯进来,前面的侍卫瞧见他也愣了下,没想到这间闲置的屋子里站着人,随即施礼,“恕在下打扰,刚才有人报骊山里的野兽跑进园中,小人们才各处看看。”欧阳雨霖立刻收起丝帕,面上依旧镇定,“侍卫长请便,我是来瞧荷花,这一片都转过了,并没什么异样。”他急着打圆场,让对方离开,担心公主仍未走远,被人瞧见不好。那位也聪明,知道不便打扰,宫里的人都有眼力价,拱手带人离开。欧阳雨霖看对方走远,方才出口气,又拿出那条帕子瞧,自己坐在胡床上,思绪万千。身后又有脚步声响起,他痴痴地并未察觉。直到来人伸手,一把拿过丝帕,连同里面的花笺也落入对方手中,欧阳雨霖才大惊失色,回头迎上一双水波粼粼的桃花眸,苏泽兰春风满脸,垂眸瞧了眼那张花笺,随手放到烛火里点燃。“苏供奉,你——”他被突然出现之人吓住,难以猜度对方底细,不敢继续问,呆坐在胡床上。苏泽兰神态自若,柔声道:“大公子,这种容易让人抓住把柄的东西怎么能留着,还是烧掉得好。”对方支支吾吾,脸色煞白不吭声。苏泽兰将信烧掉,把丝帕叠好,放入袖口,抬眼瞧对方,笑意仍未散去,“大公子,明人不说暗话,臣适才在此处赏荷,瞧见公主的影子,后来又看到公子,想必这里有事,不过臣不是个爱八卦之人,坦白说公主与臣有恩,招驸马的奏折也是臣提出,还请公子放心,只不过——”忽地犹豫起来,神色里全是惋惜之色,对面的欧阳雨霖连大气也不敢出,垂眸不语。“公子,恕臣无礼,适才瞧了眼信,正如公主所言,令堂坚持要送殿下和亲,陛下与臣实在没办法,就算能够让宗亲的郡主顶替,也保不住会有人将消息透露给南楚,如今边境剑拔弩张,出不得一点儿错。”语气诚恳,眉宇温柔,并不像心怀叵测之人,更何况对方若想威胁自己,也犯不着费这个功夫。欧阳雨霖清清嗓子,脸色回暖,轻声回:供奉是想让我去劝说父亲,不再插手和亲之事。”“公子是个聪明人,应该知道无论你我,此刻全为了殿下着想,令堂是个什么人,如何固执你最清楚,难道还会听劝!依在下说最近正有个好时机。”欧阳雨霖浑身一震,瞬间明白对方话里有话,可那毕竟是生父,再与父亲有隔阂,也不能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,随即哦了声,揣着明白装糊涂,“供奉的话,在下愚笨,不太懂。”苏泽兰也不反驳,伸手一下下绕着烛台上冒出的火苗玩,佯装随口道:“公子懂不懂有什么要紧,重要的是自知,臣听说公子还有个养在外面的弟弟,虽未成年却颇具才华,不久前欧阳仆射还找人来说,想入翰林。”欧阳雨霖腾地心里窝火,自己在国字监攻读数年,一心想入翰林,几次三番父亲都不吭声,为何那个不明来路的弟弟就能捷足先登,脸色不由得沉下来。苏泽兰笑了笑,缓缓站起身,迈几步又回头,语重心长,“公子,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,正所谓宦海沉浮,父子不能相助,更何况一父膝下绕众子,有些事你不先走一步,只能变为鱼肉,任人摆布。依在下看欧阳仆射毕竟年纪大了,早该安享天伦之乐,公子才是前程似锦。”欧阳雨霖一顿,不禁抬头看对方,俊秀飘逸,灯下若妖,有关这位苏供奉的传闻又飘在脑海,此人亦正亦邪,到底意欲何为,他心里没底。“公子,还是不要辜负公主的心意为好,御史台的案子快结了。”苏泽兰唇角上扬,意味深长地笑着,转身而去。留下这句话砰地一声,直击欧阳雨霖的心门,他怔怔地望着苏泽兰碧绿色朝服消失在夜色中,身体抖了抖。如果自己作证告父亲受贿,案子百分百坐实,皇帝又会如何处置,想来父亲为官多年,在段殊竹放权的这段日子统领六部,没有功劳也有苦劳,崔彥秀毕竟是自杀,不可能加罪,至多罢官还乡。而他大义灭亲,揭发有功,或许还能更上一层楼,重要的是不用再担心公主和亲,那对方也就不会招驸马,也许对自己还会青眼有加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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