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这幅场景要让外人看到,还不得想入非非,闹得天翻地动。苏雪盼的声音越来越近,茜雪没办法,急中生智游过来,拉对方一起隐入水下,然而这实在无用,还没等贵妃绕进来,两人已不能呼吸。她的月白扣衫已经完全融入水中,随着碧波荡荡悠悠,慌得将对方拉到身后,自己又冒出水面,喊道:“苏贵妃,你——先别进来啊,我正准备更衣。”对方笑,瞧着牡丹花屏上公主的影子,乐悠悠地:“好,公主还害羞了,那要不要雪盼先退出去?”茜雪怕苏供奉憋坏了,先顺势往龙头下游,一边回:“那倒不用,你……等着我吧。”这一来二去,两人几乎相互贴着,她能感觉他细微呼吸落到自己的皮肤上,激起一片温热,说出的话都颤颤巍巍。外面的苏雪盼显然听出来,好奇地问:“公主怎么了?是不是沐浴太久,不舒服啊!”“没……没事,我挺好。”呼吸散乱,瞧对面刚浮出水面的苏泽兰,近得鼻尖相抵,看他被水润泽的双眸,里面有看不清的瞳色迷乱。目光相互触碰,肆意纠葛在一起,满眼痴缠。她的手搭在他的肩上,皮肤透过那层薄纱相触,暖流由指尖直击心口,比温泉水还要焦灼,突然觉得有点怕他,但并不觉得被侵犯,更没有一丝一毫厌恶,甚至还忍不住心里的惊叹,这人也太好看!白雾升腾里,挽发的子午簪已倾斜,青丝落下来,皮肤雪里透着樱桃色,眼尾藏着情丝万种,真如屋外的海棠花落了水,若生成个女子,实在太勾人。小殿下的眸子从害羞,胆怯,忽地转成目不转睛地欣赏,苏泽兰大脑一片混乱,怀里是只轻轻一触就会断翅的蝴蝶,带着莫名香气,正天真无邪地瞧着自己。那一水如鱼曲线玲珑的雪白落在水中,他才反应过来不能这样看着她,闭起来眼睛。茜雪也退了退,想打口语又看他闭着眼,只好游过去附耳:“我先出去,你再走。”她的唇就要亲上来似地,苏泽兰耳根处烧得厉害,从不知道此处如此敏感,只得又睁开眼往边上退,垂眸不敢看对方,点点头。然而那一汪雪白已经刻在脑海中,挥之不去。他身子靠在浴汤边上,渴望用充满寒意的石头来冷却自己,不知哪里出了问题,素来冷静自持,掌控全局之人,此时慌乱到甚至无助。公主已经与贵妃离开,偌大的海棠汤留下一串欢声笑语,温泉依旧碧波荡漾,耳边金龙继续涌出泉水,雾气蒙住双眼,却骗不了心。苏泽兰打个冷颤,方才生出了欲/望之心,再明白不过,一个男子要的是什么,如果他是个风流狂徒,见色起意倒也说得过去,可他偏偏不是,那惊涛骇浪般的情愫让人恐惧,瞬间就能灭顶。心思一动,覆水难收。可对方是小殿下,诧异他竟如此不知廉耻,第一次瞧见公主的时候,对方不过五岁,那圆润小巧的身子落到怀里,难道他不是一直拿她当孩子。囚禁深宫数十年,一朝入世那是为了公主的安稳与幸福,他要替她扫除朝内外的阻碍,寻到一位良人,托付终身。如今自己却动了歪心,实属大逆不道。他再度没入水中,希望无边无际的泉水将自己不该有的心思,洗涤得干干净净。公主矜贵无双,大棠最美丽的牡丹花,艳若桃李,洁如冰雪,他又算什么,父母私生,从小被遗弃,没有享受过一天温情,养父母虽然慈爱,但年岁已大,没多久就走了,至此就是飘零的日子,一团复仇之火延续的命,白日之鬼还有这种非分之想,自己都觉得可笑。夜色太深,花香妖娆,让人意乱情迷,才乱了方寸。屋檐下的鸟儿被惊醒,呜咽声飞了出去,沿着一路兰麝馥郁,跟上苏贵妃与公主的列队。稚扇环绕,罗裙飞舞,璀璨宫灯照得夜如白昼,苏雪盼挽住公主的手,意味深长地问:“公主,海棠汤里有什么好东西吗?我看殿下的脸色比那颗给我的海明珠还亮呐!”茜雪脸一红,垂眸回:“放了点草药,你喜欢也可以去。”“明日一定,今晚是不成了,前面一堆人乱糟糟,我得空才跑出来透气。”拿过侍女手里的鹅羽团扇,晃了晃,“再说也要等陛下有空。”茜雪噗嗤一笑,苏雪盼真是个活络性子,说话没那么多顾忌,挑眼瞧对方,“我们贵妃啊,真是一步也离不开陛下。”雪盼用团扇遮住半张脸,巧笑倩兮,“人都说鸳鸯戏水,我才不要一个人孤零零,到时候沐浴出来,也能像公主似地满脸春色了。”说者无心,听者有意,茜雪噎住嘴,寻思鸳鸯浴啊,那刚才算不算,按理讲男女授受不亲,她害羞却一点儿不气,脑子管不住心,胸口像揣了只衔着迎春花的喜鹊,春光明媚又不能让人看出来,脸颊越发娇媚动人。苏雪盼瞧着稀奇,没想到华清宫的温泉如此养人,公主连粉都不用敷了。众人缓缓路过龙吟榭,迎面走来贵妃的贴身侍女灵儿,先朝公主施礼,后对贵妃附耳几句,苏雪盼眸子一亮,道:“知道了,你快去回话,我随后就到。”作者有话说:第49章 夏竹摇清影(九)苏雪盼遣走灵儿, 与公主来到飞霜殿边的栖霞阁,摇着鹅羽团扇,笑嘻嘻:“殿下快进去, 我还有事。”一副神神秘秘的模样, 眼角眉梢藏着喜色,茜雪一乐 ,伸手夺过团扇,晃了几下,“寿星都不露脸, 我急赤白脸去干什么, 你大晚上乱跑,小心陛下责怪。”雪盼笑得愈发开心,挽住公主手臂,低声道:“殿下不知,今晚上妹妹家乡来了故人, 可惜身份太低不能来飞霜殿,妹妹我总要去看看,再者——皇后今日给足了我面子,也让她出出风头吧。”公主吃惊, 如今苏贵妃得宠,自然娇纵, 竟然还懂风头不可太盛的道理,单凭这一点已经胜过李皇后,让人刮目相看。苏雪盼娇嗔地推了推,又留下大部分侍女, 只带灵儿一路朝东去。月色溶溶, 星河落入水中, 石桥伴着柳叶低垂,转眼来到处竹林,阵阵凉意袭来,抬眼看却无风,贵妃打个寒颤,站在偏僻的滴翠亭往下瞧,月光笼罩的水面上落有一座龙石舫,里面缓缓燃着灯火。她心头一紧,悄声问身后的灵儿,“确定没出错吧?”侍女忙应声,小心翼翼,“贵妃且放心,这种事可容不得半点闪失,奴婢惜命得很呐。”苏雪盼点头,素来娇俏的眸子也显出几分紧张,捻起裙摆,慢慢往下走,刚踏上石舫,便有年轻太监恭敬地迎出来,“贵妃小心,脚底滑。”她也客气得很,抿唇笑,“多谢伍公公,咱们好久没见了。”那位赶紧作揖,一连哎呦几声,“奴可担待不起这句伍公公,贵妃真是折煞奴,唤做伍儿就好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