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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回到沉香殿,吃不下饭,喝不下水,眼见着和朵花儿缺了阳光似地,蔫了下去。杏琳看着心疼,可也没法,矅竺还关在大理寺,身边还有个秋露,也快撑不下去。她只得劝公主多去泡温泉,好解乏,至少能安稳睡一觉,茜雪点头,来到海棠汤,在温热的泉水里呜咽,触景生情,也不知苏供奉在牢里受了多少罪,忽然闻到一丝奇香,似曾相识,抬眼瞧秋露正打开护肤膏,香气扑鼻,那是苏供奉出事当天给自己的东西,接过来又仔细闻,顿时打一个激灵。这味道如此明显,分明是那日段殊竹身上的香气。作者有话说:你们猜段殊竹是敌是友。第90章 春风花草香(六)雾气缭绕的海棠汤, 各种香气四溢,茜雪不敢确定鼻尖的味道,穿好衣服, 寻到院子里一处僻静地, 远离花草,又打开闻了闻,千真万确,与段殊竹身上的香气一模一样。她有些搞不懂,制香需要一段日子, 不可能由于两人当日见面就染上, 若说巧合更离谱,苏供奉素来手巧,这些香气都精心调制,重合的可能性极低,除非——对方送给段殊竹与自己一模一样的香膏。越想越不对劲, 一个大男人再精致,也不至于用这些吧,何况他们两个关系又没多好,百思不得其解。十七公主唤来秋露, 试探地问:“你与矅竺经常在一起,可听对方提过段主使有什么特别之处, 或者对矅竺的态度如何?”秋露眼睛红得像被人打了似地,摇摇头,“矅竺不喜欢与我讲主使的事,只说知道的越少越好, 奴婢也就不问了, 但他经常说主使对自己人极好, 我也不知道——”说着又哭出来,泣不成声,“不知为何那日——主使直接就把矅竺关起来了!”茜雪一阵心酸,掏出帕子给对方擦泪,“别哭了,我也才冷静下来,你又招我,这件事不能急,容我仔细想一想。你放心,只要我在,苏供奉与矅竺就不会有事。”“奴婢知道——”连忙把帕子接过来,自己抹泪,怯生生地:“奴婢总给公主添麻烦。”公主温柔地笑笑,看秋露就像瞧自己一样,如果出事的不是苏供奉,而是别人,她也会在他面前可怜兮兮地哭吧,有人疼爱就愿意撒娇,可如今她一直依靠的人却被关进去,不是可以哭鼻子的时候了。她要护住他,失去他,就等于丢了命。“秋露,你帮我办件事。”公主瞧四下无人,悄声附耳,“我知道矅竺平时与伍儿走得近,你们好搭话,去问问这会儿段主使在哪里?最好能找到主使一个人的时候,我有话说。”瞧公主神色认真,秋露收起泪水,点点头。院子里起了风,冬末的风已带有一丝暖意,她身穿薄衫竟不觉得冷,抽出新绿的树枝张牙舞爪在地面,半明烛火摇曳,让人心里害怕。没来由的怕又兀自带来寒意,皮肤仍留有温泉热气,心里却瞬间结出层层霜雪。她忍不住倒吸口凉气,没注意杏琳轻步来到近前,披风罩在自己身上,道:“公主别站在院子里啊,生病可怎么办,越发难了。”茜雪回过神,迷乱眸子看向对方,忽地想起苏供奉囚禁在兴庆殿的日子,杏琳就是这般陪着自己,一起偷偷走在夜色里,那会儿的心情多么忐忑,喜悦也有,担心也有,但总比现在强,至少她知道他平安。“公主!”杏琳迎上殿下担忧的眼睛,不禁红了眼眶,从小到大,十七公主何曾忧虑过,如今短短几日就清瘦好几圈,让人心疼,“奴婢瞧不得公主这幅样子——”茜雪咬紧嘴唇,一声公主点醒了她,是啊!大棠的十七公主,先皇留下免死诏书的公主,如何护不住自己爱人,喃喃道:“我一定保他平安,哪怕劫狱也在所不惜,谁也拦不住!”虽是自言自语,也吓坏对面的杏琳,小殿下这是疯了!如何说出大逆不道的话来,公主再得宠,也不可能蔑视皇权,连忙攥紧对方的手,摇摇头,又指向院子外,示意隔墙有耳。茜雪也知自己失言,但绝非戏说,若没有别的办法,她可以豁出去。杏琳心里着急,拉情绪不稳的公主往屋里走,迎面见秋露从夜色中走来,急慌慌朝公主低语几句,原是从伍儿处得知,段殊竹晚上喜欢在水上的石舫喝酒,若要一见,这会儿正是时候。茜雪刻不容缓,换好衣服,只带秋露顺着回廊往南边去,夜色渐深,绕过大片迷雾竹林,鞋履被湿气覆盖,罗袜轻透,带来彻骨寒凉,站在滴翠亭往下看,果然见一座石舫,烛火摇曳在水面,激起阵阵金波。石舫外站着个小太监,看不清容貌,但身形秀挺,不像普通的下等宦官,无论如何,段殊竹肯定在里面吧!茜雪深吸口气,晓得马上要见之人有多不好对付,如果要和他谈条件,又有什么筹码可以拿出来。但如今箭在弦上,不得不发,也就顾不上许多。将秋露留在外面,与那个小太监一处,对方笑说自己名为竹儿,刚来主使身边,眉眼带笑,藏着情丝万缕,实在是副极好模样,只是年纪太小还未长开,将来不知会成为何种人物。茜雪点头,独自往里走,没多大会儿又见到伍儿,对方手里提着一双翘头蓝云锦履,恭恭敬敬地走到近前,“公主殿下,主使说外面的路不好走,恐怕弄脏了鞋,还请换一双吧。”她愣了愣,原来人家早就等着自己来,坐在一边的胡床上,佯装随口道:“枢密院的人就是不一样,心细如发,难为你们主使想得周到。”伍儿蹲下来伺候,满脸笑嘻嘻,“我们家主使说了,奴们就是天生用来侍奉人,这点小事还做不好,哪能在枢密院里活,再说孝敬十七公主可是奴的荣幸,祖上冒青烟也不能够。”茜雪唇角露出一抹笑,好听的话谁都受用。双脚踩上干爽绵软的新鞋,身子瞬间也暖和许多,她跟着伍儿来到石舫中心,迎面是副红竹画屏,前方摆着一张红漆案几,忽觉一堆金灿灿入了眼,细看原是鎏金飞鸿球路纹笼子,飞天仙鹤纹银茶罗子,摩羯鱼三足架银盐台,后面还有不少好东西,整套茶具金碧辉煌,一丝甜香萦绕鼻尖,段殊竹正在慢条斯理煮酥茶。“公主来了,真是让臣好等。”他缓缓起身,拱手施礼,“殿下快请坐。”茜雪嗯了声,落座在贵妃榻上,抬眼见面前人眉宇温柔,身上的琉璃蓝圆袍只在袖口领边坠着几朵兰花,微风拂过,清雅至极。他是生的好,不亚于苏供奉,可心思太毒,让人亲近不来。段殊竹将金牡丹茶碗推过来,轻轻道:“公主喝点暖身子吧,天天照顾陛下,一定十分辛苦,可惜臣的事多,无法替殿下分担。”她微微点头,最烦这种客套话,朝堂上的人就喜欢绕弯子,虽然心里急,也还要先稳住心神,“主使日理万机,大棠上下谁不知道,陛下的身体就尽管交给我吧。”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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