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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大童子脸上笼上一阵阴云,双拳也紧握起来,但最后还是低下头,把赖在地上不起的小童子背起来,一步步往石阶上走。小童子也觉得奇怪,软软的脸蛋贴在大童子肩窝里,说:“阿照,你刚才的神色,我还以为你会打我。”“胡说!我什么时候打过你!”“我知道你一直想揍我,但我是修士,会功夫,你发现打不过才不打的。”季寒不吭声了,闷头往山上走,一步一步走到石阶尽头,也是这座山的山顶。山顶雪花连绵不断,雪中还有一个冒着热气的湖泊,水汽变幻着各种形状上升,苍蓝色的天空下没有飞鸟往来,寂静到只有雪花簌簌落地的声音。季寒把谢衍放下来,给他穿上备好的衣袄,整理好衣服后谢衍才如同一头小鹿般奔出去。他到湖边一座雪像旁对季寒招手,季寒整理了衣着,手指不停地握紧又舒展开,深深呼吸好几次后,才一脸肃然地走过去。谢衍还站在那座雪像旁,仔细一瞧才发现这不是雪像,而是一个坐着的老人,坐的时间久了,雪才在他身上积了一层又一层。谢衍拂去老人脸上的一层雪花,搂着他的脖子亲热地喊:“师祖!你快醒醒,我又来看你了!”雪像的眉头挣动了一下,季寒跪拜下去,恭敬叩首,“华阳门新晋弟子季寒,拜见剑仙!”冰霜裂开,露出的眼睛还是白色的,老人眼睛里结满白翳,眼珠也不曾滚动一下。季寒的脑袋还磕在雪上,“弟子季寒,求拜剑仙为师!”谢衍小大人似的轻轻叹了口气,但还是拽着老人的袖子,脆生生地道:“师祖,阿照听说你是天下第一的剑士,才想拜你为师,你行行好,收了他吧。”老人很久没有动一下,雪落下来,一层一层地堆积。老人没有动,季寒也继续在雪里跪着,他说不出什么奉承讨好的话,只能咬紧牙关,在雪里一动不动地跪着。谢衍看看老人、又看看在雪里跪着的孩子,踌躇了一下,还是走到跪着的季寒旁边,贴着他的耳朵劝说:“师祖很久没有收过徒弟了,我们还是回去吧,你拜我师傅或师叔为师,那也是一样的。”季寒不吭声,额头下的雪融化了,水沾湿了他的脸颊。雪像似的老人叹了一口气,“原来是你。”老人的声音太轻,呼啸的风雪把一切都卷了去,落在季寒耳中只有一道模糊的低语。不过他也知道是剑仙说话了,他的头磕得更深,朗声重复了一遍之前的话:“弟子季寒,求拜剑仙为师!”坐在雪地里的老人缓缓站起,一身冰雪抖落,露出下面的褴褛衣衫。漫天飞雪在他起身的瞬间停滞半空,飞到老人面前,凝成一把晶莹剔透的长剑。下一刻,这把剑就朝着跪地的季寒刺过去——“师祖!”跪地的季寒不知发生了什么,只感觉到一股极为刺骨的寒意袭来,接着就是谢衍惊惶的叫喊。他慌张地抬头,看到谢衍挡在自己面前,额间停着一把寒冰似的长剑。剑锋堪堪停在谢衍额间,一缕剑气还是刺破了他的皮肤。“师祖!”谢衍不顾从额间淌下的鲜血,扑通跪下来,凄声喊道,“阿照他救过我,望您看在他救你门中弟子一命的份上,放过他!”老人走到谢衍面前,这个闻名天下的陆上剑仙走动起来时,并没有如何迫人的气势、没有外露的威压,而是跟世间任何一个老人没什么两样。他握住停滞的长剑,抚着谢衍的发顶,温声道:“他如何救的你?”“我……我跟小师叔下山后在城里走散,幸亏有阿照收留,供我吃住。不然我就算没有饿死,也早被那城里的拍花子拐了去。”老人点点头,“是个好心肠的孩子。”谢衍的笑还没完全展开,就见老人又举起长剑,叹道:“杀你非我所愿,不得以而为之,你若恨,便恨吧!”季寒瞳孔紧缩,在雪地中仓皇后退,却也知自己退无可退,便似逼入绝境的猛兽一跃而起,绝望又不甘地吼道:“你为何要杀我!堂堂剑仙,也是这样滥杀无辜之人么?”剑仙闭上眼,再叹了口气,手中的剑锋没有半分退却。“师祖!”谢衍跑过来,在剑仙面前跪下,叩首,“师祖,不知阿照是怎么得罪了您,但师祖行事、必有道理,只是救命之恩,不得不报,这一剑请让我代其接下!”雪继续往下飘着,苍蓝色的天空没有丝毫改变,时间在这个山顶好似停驻一般。季寒手里握了好几块从雪地里仓促捡起的石头,他在害怕,害怕到极点,就生出了孤注一掷的勇气。他想着,那个剑仙再敢过来,他就要把这些石头砸过去,哪怕他真的死了,他也不让这个杀了他的人好过!雪落在寒冰似的剑身上,很快积了薄薄的一层。老人收回剑,喃喃道:“是我糊涂,往事已经如云烟散去,今日的你,未必是昨日的你。”他朝着季寒走过去,季寒立刻后退,剑仙见状也不再上前,而是看着他身上华阳门的弟子服说:“你刚才说,想拜我为师?”“是!我想拜你为师,学天下一等一的剑术!”“你学不了的。”剑仙摇摇头,“你学不了剑术、修不了真元,终其一生都做不了修士,好不容易来到这世上,你好好过罢。”时隔多年,山顶上的风雪一如往昔,只是时间终是这么过去了,两个一大一小的孩子都长成了成人的模样。季寒喝了大半壶酒,也有点醉了,说完多年前在山顶发生的事后,就好久没有说话,像是睡着了,眼尾的薄红一直延伸到乌黑的发里。“后来呢?”“后来?”季寒闭着眼嗤笑了一声,“后来,你师傅师叔知道了剑仙老人家下的断语,想把我送出华阳门,只是我既无父母又无亲朋,无路可去下只好留下来做外门弟子,所有人都觉得我被剑仙诛杀是因为我本身是不祥的妖物,外门的弟子欺辱我,你发现后就调了我去身边,当你的侍从。”“剑仙为什么要杀你?”“谁知道为什么。”季寒冷声说,“不过他说我学不了剑倒是真的,你四岁就入了练气境,我在华阳门待了四年,却怎么练都修不出半点真元。”时隔多年,季寒话里还有一股深深的恨意,那是他人生中最无能为力的几年,也是最绝望的几年。他童年过得极苦,跟野狗抢过食、好几次差点被人殴打致死,但这一切的一切都没有磨灭他的一腔傲气。在华阳门外门他日复一日地苦练、夜以继日地修行,他的剑术长进了,但还是当不了修士,他吸收不了天地灵气,炼化不出体内真元,所有的努力都在告诉他,这世间就是有他无能无力的东西。他成不了修士,他只是一个凡人,也只能当一个凡人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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