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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孟流光冷笑道:“您还真是想得开。”甄父道:“有什么想不开的?日子不还得过吗?难道还真为了这事不过了不成?你跟爹说句实话,你还想不想跟晴儿好好过?”孟流光沉默了片刻,点了点头。甄父道:“那就是了,这两口子过日子,就是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,有些事不计较也就过去了,一直耿耿于怀,反倒搅得日子鸡犬不宁,我当年也是这么过来的,我爹、我爷爷,都是这么过来的。”“可是凭什么呀?”孟流光想不通,“你就没有不甘心吗?”“再不甘心,也只能甘心,这就是咱们男人的命。你要不认命,你就是在与这个世道为敌,你斗不过的。”孟流光只觉得可笑,却说不出话来。那之后甄晴不知是赌气还是怎么,愈发的早出晚归,常常夜不归宿,连甄父劝她也不听,更加不理会孟流光了,孟流光别无他法,只能自我安慰,就当她不存在。直到她越来越过分,甄母都看不过眼,叫她去谈了几次话,她才收敛了些。孟流光初时还有些高兴,以为她改好了,直到观察到她的神色由郁郁渐渐转为了期待欣喜,并且老往库房里跑,孟流光才觉得有些不对劲。刚巧这日甄晴又进屋与甄母谈话,孟流光便在门口偷听她们在说什么,他刚一过去,便听到甄母道:“既然如此,一切准备也都做好了,择个吉日把人接过来吧。”第75章 第十七章甄晴喜道:“谢谢娘。”甄母道:“人给你纳进来了,以后你就不要再三天两头地往外跑了,不安全不说,名声也不好。”甄晴道:“知道了娘,有了赵氏,女儿以后再不出去了。”“嗯,去吧。”甄晴欢天喜地地从甄母房内退出,一扭头便看到了孟流光站在门口看着自己,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,只一双眼睛牢牢盯着甄晴。甄晴被他看得有些发毛,也怕他在这里发作起来叫甄母听见,忙拉着他回了自己房间,叹了口气,道:“有什么话你就说吧,我们今天不吵架,心平气和地说清楚,也免得日后鸡飞狗跳。”孟流光道:“我只问你,你是什么意思?”甄晴道:“我开门见山地说了,我看上赵家公子了,我已经跟母亲说过了,母亲请人去提了亲,那家人也答应将赵公子聘我作妾,不日就要入门了,也请你拿出正室的风度,不要难为他。”孟流光看着甄晴,只觉得眼前这个人越来越陌生,他宁可自己是听错了,他宁可自己是在做梦。甄晴等了一会儿,见孟流光一句话也说不出来,便当他接受了现实,于是起身走了。孟流光在房中枯坐了半日,渐渐天色跟他的心情一样灰暗了下来,甄晴再度进屋的时候,孟流光却提脚出去了,甄晴也懒得管他,收拾收拾自己睡了,等到了后半夜的时候,她被一声闷响惊醒,起床点起蜡烛一看,孟流光竟摔倒在地上,一动不动地趴着。甄晴有些担忧,问:“相公,你怎么了?”孟流光听见声音,噌得从地上爬起来,又摇摇晃晃地扑到桌前坐下,甄晴这时才意识到:“你喝酒了?”孟流光笑道:“我不能喝吗?”甄晴皱眉道:“喝了多少啊?醉成这样。算了,随你便吧。”她懒得理会他,转身继续睡觉去了。孟流光看着甄晴的背影,说:“娘子,你还记得你我在这里重逢那日吗?九月初九,我在城隍庙里上香,一出门,看到你在树下挂许愿牌,你写的心愿是,愿得一人心,白首不相离。后来我们相约见面,我因事耽搁了,你在城隍庙前等了我整整一日,那日还下着大雨。我还记得你为了见我一面,大冬天在卫府门前从早站到晚,还有那夜,你拿出你所有的家财,说要聘我为夫……”孟流光说着说着骤然哭了起来,哭得声音断断续续,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。“可你忘记了呀。”甄晴被他哭得心烦意乱,心里头也阵阵酸涩,很不是滋味,她坐起身对孟流光道:“你何必这个样子呢?我只是纳个男宠而已,又不是要休了你,我们还是夫妻啊。”孟流光质问道:“愿得一心人,你凭良心自问,你如今还是一心吗?”甄晴哑口无言。孟流光道:“我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,我到底是哪里做的不够好,你为什么就不喜欢我了呢?”他上前拉住甄晴的手,恳切道,“那算我错了行不行?我有哪里不好,你告诉我,我一定改,我什么都顺着你,样样都按着你的心意来好不好?”甄晴道:“你没必要这样,就算赵氏进了门,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。”孟流光道:“你怎么不明白?难道我在意的是地位吗?”甄晴道:“相公,你不能这么自私,既然你全心全意待我,为什么不能满足我的要求?难道你的爱只是自私的占有欲?”“你这是偷换概念,强词夺理。”“随你怎么说,反正这事已经定了,没有转圜的余地,你只等着喝敬茶便是了。”甄晴这句话像是审判台上的宣判词,她像个冰冷无情的宣判人,她没有给孟流光任何辩驳的机会,不由分说地宣判了他死刑。孟流光只觉得自己的生命仿佛也在这一刻枯死了。十一月,一个艳阳高照的大吉日,甄家门口敲敲打打,他的妻子亲自骑着马去迎她的新欢,赵若欢一顶小轿进了甄家的门,门口噼噼啪啪爆竹声不断,孟流光听着只觉是自己心脏破碎的声音。他在屋中独自枯坐到天明,第二日,甄家父母叫他去正堂上坐,他行尸走肉般进去坐下,不多时甄晴便带着赵若欢来了,他们看起来神采飞扬,心中似有数不尽的欢愉。赵若欢一一给甄母甄父敬过茶后,一转身,端着茶跪到了侧座的孟流光跟前,向他敬上了一杯茶。他此刻应该做什么?他应该一掌掀翻茶盏,将这二人暴打一顿,然后抱着孩子回卫府?可卫府是他的家吗?还是他应该端庄地笑着接过茶饮了,并说几句自己听着都恶心的场面话,来彰显他正室的气度?孟流光只觉得荒唐。为什么,在他的心已经被劈成一瓣一瓣的时候,这些人还要逼着他来表演这一场为人称道的戏码?孟流光不言不动,静静地看着面前的茶盏,空气一时凝滞,搞得赵若欢心中甚是不安,甄晴微微咳嗽了一下,孟流光没有理她,最终还是甄父开口打了圆场,对赵若欢道:“瞧瞧,这茶都冷了,你去再倒一杯来给你哥哥。”赵若欢便重新倒了一杯,递到孟流光面前,孟流光知道这一家人是什么意思,他麻木地伸出手接过茶杯,放到嘴边饮了,众人一下都松了口气。孟流光却被苦得浑身发抖,这茶并不苦,他知道,苦的是他自己。今日的滋味,他恐怕一辈子都忘不了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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