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六皇子觉着差不多该用午食了,便带着邵元昇回正殿这边,正要进去次间,便听到了自己表妹如此大逆言辞,竟觉着挺在理。只是,他又忍不住看向身旁的妹婿,带了些许同情。表妹如此坚强独立,她的夫君该也不好做吧。认识舒颜这么久,邵元昇岂能察觉不到她与时下闺秀截然不同的一些理念和想法,对于旁边六皇子的目光,他并不在意。六皇子却恐他对表妹有意见,“阿颜都是为了劝母妃,阿昇不要多想啊。”“不会,”怎么会多想呢?方才阿颜都说了,遇人不淑方才如此,可她遇人淑!“我与你父皇可不同。”六皇子一想也是,邵元昇虽素有狂傲桀骜名声,可洁身自好,身边没有莺莺燕燕却是真切。舒颜还不知道自己一番话被邵元昇和六皇子听了个正着,她看着舒贵妃表情渐渐疏朗,甚至微微抬着下巴举一反三,“阿颜说的对,本宫,是贵妃。本宫并未加害她,相反是她与圣上对不住本宫,拿本宫当她们的挡箭牌。既然这么愿意藏在本宫的身后,那以后她就永远都藏在本宫身后好了。”舒贵妃傲然哼道,“什么圣上的宠爱,宫里那么多女人,再喜爱再宠爱,圣上也不会遣散六宫,只留她林昭容一人,况且还有皇后。既然如此,圣上金口玉言,一国之君,不可出尔反尔,就算是虚情假意,本宫这个贵妃,他也要维持住了。”虽然,舒贵妃这些话还有些混,但基本意思和走向对了,舒颜重重点头肯定,朝舒贵妃竖起大拇指,“姑母,就该这般,拿出您的气势来!不要伤心难过,不值当。”六皇子在外面也跟着点头,不得不说,虽然他与母妃是母子,无话不说,可到底不如阿颜是女子且细腻,言语也能劝到母妃心头上,真是得好生感激阿颜才是。“圣上驾到,”外面内侍细长声音响起,屋子内外的人皆是一愣。舒颜忙推了推舒贵妃,“姑母,等下见了圣上,您一定要端的住。”舒贵妃点点头,“放心,我想通了!”六皇子与邵元昇对视一眼,赶紧出去接驾。外面已经响起凝烟殿宫人们有序的脚步声,舒贵妃让宫女拿来脂粉微微遮盖了下眼角红痕,方才带着舒颜起身往明间去。才进明间,平昌帝便进来了,身后只跟了大内侍,见舒贵妃虽然有些憔悴,可精神却不错,带着六皇子等人给自己见礼,举手投足也很端正,不由有些诧异。他以为舒贵妃一定伤心憔悴失意,可现在神色竟无恙。他微微抬手,让众人起身,“免礼。”舒贵妃站在原地,抬眼看向他,这个自己爱重了十几年的男人,心中越发平静。“贵妃,这两日可好?”平昌帝坐在上首,看着站在下首的女子,没有与往时一般便肆意地坐在自己身边,甚至看他的眼神竟带着几分让他陌生之感。第144章“托圣上和林昭容的福,妾身自然不会好,不过,”舒贵妃看着平昌帝因她的话而微微拧起的眉,忽然一笑,“现在好了,正好圣上不来,妾身也要去寻您,讨要奖赏呢。”“奖赏?”别说平昌帝没听懂,便是方才劝舒贵妃起劲的舒颜都有些不解。只是六皇子和邵元昇却一下就明白了舒贵妃的意思,六皇子低垂的眼中快速划过笑意,其实母妃这样的性子,倒也好。“是啊,”舒贵妃甩了下自己绣着牡丹金线的宫裙大袖,划过一道优美的弧度,配以她即便憔悴却依然娇美的容颜,说不出的好看动人,缓缓坐在了下首的椅子上。“妾身为圣上和林昭容做了那么多年的挡箭牌,没有功劳可也有苦劳。这些年,妾身可是被后宫诸妃嫔刁难为难算计过许多,怕是两只巴掌都数不过来,妾身这般为圣上和您的林昭容,莫非圣上不该给妾身奖赏吗?”平昌帝实在没想到,舒贵妃见他,不是为自己辩解没有加害林昭容的话,却是光明正大地将挡箭牌这样的话都讲了出来,脸上都裂了。望着与平日里一样骄纵傲气,却又有不同的贵妃,圣上竟觉着她这就是宠妃的模样,“朕……”舒贵妃却打断他,“莫非圣上就是认为是妾身加害林昭容不成?妾身是那样的人吗?妾身没害过林昭容,也从来不知道我是她的挡箭牌,她才是圣上您的心头好,更不知她怀上身孕。事实就是,林昭容小产与妾身完全无干!圣上若是不信,妾身也没法子。”最后一句,说的颇是光棍无赖,平昌帝竟是忍不住露出一丝笑意,但很快又淡去,“贵妃这是在诘责朕?”“没有!”舒贵妃见他不怒,但也神情不快,都是为了那林昭容,心中疼了下,但努力忽略去,“妾身只是说实话,何来诘责?难道圣上与林昭容才是深情厚谊,妾身不过是您竖起来的靶子这事,现在后宫中人不是人尽皆知吗?就冲着妾身往日里当靶子得罪人多了狠了,现在大家都笑话妾身,圣上难道就不该补偿妾身吗?”平昌帝正是因为知道舒贵妃的脾性,才怀疑林昭容小产之事不是舒贵妃所为,但查到的给林昭容饮食里下了药的却是凝烟殿的内侍胡兴,虽然人自尽了,但既然人是凝烟殿,此事舒贵妃便有很大的嫌疑。他现在已经让身边的暗卫深挖这件事的真相,只是想到舒贵妃那天看他时的伤心,到底放心不下,才过来看看。可现在看着一口一声补偿,却丝毫不见伤心,不见往日看自己眼神时的依恋和爱重,更没有了前两日的伤心失意,倒是不哭不闹,据理而言,本该松一口气的,却莫名觉着不痛快,甚至心底闷堵。“只要朕查明曼儿之事不是你所为,朕不会亏待你,”原本还想着留下与舒贵妃用午食的,现在他却觉着没有了胃口,“事情查明之前,你便禁足在凝烟殿。”说完,便起身往外走。这声曼儿,明显是林昭容的闺名,舒贵妃只觉着心头一钝。舒贵妃张了下嘴,想说什么,被六皇子暗暗扯了下袖子微微摇头,“恭送父皇,”她也随之,“恭送圣上。”舒颜与邵元昇则安静行礼,无声。本也没有他们出声提醒存在的必要。平昌帝脚步微微顿了下,但却没有停下,走了出去。等圣驾离开,舒贵妃才跌坐在榻上,满脸失意。到底是曾经深爱过的男子,纵使做过心理建设,可依旧难以很快做到丝毫无谓。但敏锐如邵元昇和六皇子却察觉到方才平昌帝的态度变化,邵元昇道:“也许圣上对娘娘,没有想象中那么不在乎。”六皇子也有这个猜测,只是怕错猜让母妃更为失望,现在邵元昇这般说,他不由道:“阿昇可是看出什么了?”舒颜和舒贵妃也看向他,邵元昇道:“方才,观圣上对娘娘该是在意。若是当真认定此事是娘娘所为,便不会来凝烟殿探望您,也不会纵容您那般与他说话。毕竟,原先圣上若是将您当做挡箭牌,现在事情被众人所知,您这挡箭牌便失去作用,圣上却依然纵容您那样说话,想来是在意您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