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从京城离开时,宋玉负感染的风寒并不严重,几天前早就好干净了,怎么会突然发烧?一听是得了风寒,管家先是松了口气,才说:“快去请大夫吧。”直到亲眼看见宋玉负的现状,薛怜才知道他病得有多重。一夜未见,此刻躺在榻上的少年微闭着双眼,清俊的脸庞因病重而泛着病态的白,细密的汗珠从他的额头渗出。时而眉头紧蹙,时而梦语呢喃。张弈看了后,止不住地叹息:“哎呀,可惜啊,这云枧公子一向身体就差,这一折腾怕不是......”薛怜:“人还没死呢,说什么?”“我就随口一说......”张弈没敢大声反驳,神色却变得怪异起来,孟督公怎么开始帮宋玉负说话了。难道是睡一晚睡出感情来了?谢怀之说道:“公子体弱,廉川风大,想要好起来确实不是易事。”张弈偏头,十分感激他替自己说话。“奇怪,这一路大家同吃同住,怎么到这儿第一晚他就病成这样了?”薛怜盯着宋玉负的脸,十分疑惑。谢怀之安慰他:“放心,接下来我们几人轮流照顾他,不出几日定会好转的。”“......”薛怜无语,安慰他做什么,他又不是舍不得男主死。只是现在,男主还不能死。如果宋玉负死了,那徽阳朝的腐烂根基就会顺势而上,到时候天下百姓都会陷入水深火热之中。虽然宋玉负算不上什么大善人,但不得不承认,他就是天选的帝王之才。无人企及。有他登上皇位,天下才会迎来真正的昌盛。只是在这之前,会有很多无辜百姓因此而丧命。也许历史就是这样,没有十全十美,你要太平盛世,首先就要历经战火纷争。然而接下来的三天,几乎都是薛怜一个人照顾这个病患。谢怀之来此地本就是为了搜查陈留光贪墨的证据,再加上张弈大理寺少卿的身份,两人天天走访民情,根本不常在府中。好在今天下来,宋玉负的病情好转了许多。已经能够苏醒说话了。这一夜,薛怜给他喂了药,就准备像往常一样回到住处。然而临走时,他刚要吹灭蜡烛,就听见喝下药的宋玉负躺在床上,一直说着好冷。薛怜折回去,对上他那双烛光下的眼。他顿了下,还是伸手探了下额头,发现体温已经趋于正常,于是疑惑地问:“这是还没好全么?”宋玉负睁眼看着他,声音极轻。“不知道……好冷啊。”“可这府里也没有多余的被子了。”薛怜没辙。宋玉负软绵绵地趴在床边,瞧着他,轻声说:“要不我们一起睡吧,可能会暖和一点。”薛怜惊住:“不行。”拒绝的十分干脆。听到他毫不留情的拒绝,宋玉负垂着眼,似乎有些失落。气氛有些凝滞。某人试图找补:“要不我去给你拿两个手炉?”“廉川从不产手炉。”“那我去抱堆柴来生火。”然而他的脚刚迈出一步,就被身后人拉住。冰凉的触感。“你就这么讨厌我吗?”“啊?”薛怜愣住。身后的人声音很轻,却像无形的石头砸在他心上。“情愿和谢焉同床共枕多日,都不愿在我生病的时候陪我一晚。”宋玉负语气微凉,带着点可悲的嘲笑,“你还真是绝情啊,督主大人。”薛怜抿着唇。“......大家都是朋友。”怎么自己被他说的好像个渣男?宋玉负忽然手臂使力,将他拉近,盯着他的脸,轻吐了口气:“你就当我是你的朋友,陪我一晚好不好?”语气哀怨,近似祈求般地望着自己。薛怜看着他,鬼使神差般地答应了。等到自己褪去外衣躺在他身边时,才清醒过来,恨不得给自己两个大嘴巴子。他居然又和这个杀人如麻的男主睡在一起!他是不是嫌自己活得太长了?但转头一看宋玉负乖乖挽着自己手臂的模样,他又忍不住猜测,这一路西行,好像宋玉负也没有伤害过他啊。难道是发现了他的真善美,动了恻隐之心?而且也许看在自己这几日尽心照顾的份上,说不定会放他一条生路呢?这么想,他忽然觉得一切的付出都有了回报。不由得自我感动起来。宋玉负靠近,蹭了蹭他的肩膀:“果然暖和了许多,薛哥哥,你觉得呢?”薛怜闷声嗯了一句。他现在已经接受对方爱随意切换称呼这个事了。只要他不杀他,就是他叫他薛姐姐,他也应着。在他看来,宋玉负就是一个极度缺爱的孩子,所以总是喜欢在一些称呼上套近乎。“哥哥,你对我真好。”睡意朦胧间,宋玉负说了这么一句。“……嗯。”“要不是哥哥,恐怕我就病死在这里了。”“嗯……”这倒不会,你是男主,死不了。“哥哥,晚安。”第13章 你简直无赖可是薛怜这一晚睡得并不安稳。他在做梦,噩梦。虚渺的梦里,少年模样的宋玉负浑身是血,长长的袍子快要看不出原来的颜色。少年贴近,温柔地唤他:“哥哥。”而他,被绑在床上无法动弹。周遭的危险就像是条巨蛇一样卷的他透不过气,四肢被缠着,清醒又混沌地目睹自己遭受的屈辱。等到阳光照在脸上的时候,薛怜才费力从这场惊魂的噩梦里醒来。他猛地睁开眼,心有余悸地朝身边看去。没有人。宋玉负不在屋里。心神疲惫地下了床,来到镜子面前,镜中的自己余韵未消,头上全是密密麻麻的虚汗。看着自己唇红齿白的模样,瞬间又想起来梦里的一幕幕场景,禁不住后怕。他居然梦见了那种事,还是和宋玉负......靠!自己平生第一次做这种梦,怎么还是和一个男人?!他不会是中邪了吧?*吃早饭时,宋玉负依然坐在自己身边,神态自若。导致他一直没敢抬头夹菜,只是一个劲儿地埋头扒拉碗中的米饭。早饭过后,张羿提议去一趟袈禾郡主的府邸。一路上薛怜都刻意和谢怀之走在一起,全然不去看身后的宋玉负,仿佛只要看他一眼,他就会想起那段羞耻的梦境。袈禾郡主的丧事已经过了半月有余。府中上下无人打理,听门口的护卫说,再过几日家仆都会被遣散掉。谢怀之逮住一个看起来很老实的小丫鬟,问了一点关于袈禾郡主的事情。小丫鬟表示自己一直都在府内,并不懂那些军事。只知道袈禾郡主是死在军营里的。她是将军遗孤,父亲曾是镇守西方的名将,但最后却染了疫病,死在了营中。虽然郡主不懂兵法,但谋略见长,年纪轻轻就可以和许多谋士相当,所以她在陈留光的寇巍军中颇受器重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