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真人。”宋玉负朝他拱手作礼。了尘将目光落在薛怜身上,一眼便看出他眼睛失明,甚至也能轻松看出二人的关系和纠葛。于是他只问:“殿下这次来是为了还愿?”“正是。”宋玉负说,“我此次前来,除了还曾经的愿之外,还想再祈个愿望。”“今日二十六,如若需要祈愿,须得先斋戒沐浴。”宋玉负点头:“麻烦真人安排。”过了一会儿,又来了个年轻的道士,他根据方丈的吩咐将二人带去膳堂。正值午时,膳堂里已经有个别用膳的道士。宋玉负见桌上摆了好几个荤菜,便说:“撤下去吧,只需要清淡的就行。”小道士应下,重新上了几个清淡小菜。春风观的素斋一般,没有那些名寺的斋饭好吃,薛怜吃的食不知味。宋玉负看出他有几分不乐意,于是给他盛了一碗菌汤放在面前:“少吃油荤,对胃不好。”“平日里也不见你这样。”薛怜不服气地怼了一句。“今日不一样。”道教不戒酒肉荤腥,他又不是不知道,有什么不一样?谁知宋玉负笑着添了句:“肠道不好,会不舒服。”薛怜捏着筷子的手紧了紧,这话乍听没问题,但偏偏是从宋玉负嘴里说出来的,他总觉得意味深长。吃过午膳,便是沐浴净身。换上干净的道袍,进入了三清殿。里面很安静,没有声响。薛怜只觉得鼻尖一直被檀香味环绕。神台上是太上老君的神像,身上是泥金浇铸成的明黄道袍。宋玉负捻了三炷香用火点燃,握在指间,然后站立在蒲团前。烟雾缭绕中,他看着正前方的道德天尊,缓缓开口:“步六孤·云枧,愿天尊庇佑,我与哥哥连理交枝,永结同心。”站在一旁的薛怜神情淡然,没什么反应。他薄唇微勾,又朝神像说道:“还愿……清薛双目长失,永伴我侧。”薛怜浑身一僵。宋玉负又笑了笑,才靠过来,俯在他耳边说:“开玩笑的,我当然舍不得哥哥一直看不见。”然后认真的敬了三炷香,跪在蒲团上面,在神像前伏拜虔诚祈祷。他起身后,薛怜问他:“许的什么愿望?”宋玉负笑道:“我许你双目明亮,永世安康。这样才能……看清楚,是谁在爱你。”“……”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。“哥哥不许愿吗?”“……不用。”“为什么?”“没什么想要的。”“我不信。”他说,“是人便有欲望,是活着便有所求。”“我所求什么你不知道吗?”薛怜觉得好笑,“这样吧,我今日不求神灵保佑。”他伸手主动攀上宋玉负的手腕,然后靠近,轻声说:“我只求你,因为只要你愿意,我的心愿就一定会实现。”宋玉负不是神明,但只有他,才可以亲自解开这道枷锁。“罢了。”宋玉负抬起另一只手覆在他的手背上,“不许就算了,你想要的我都能给你。”除了离开他。从三清殿出来后,便看见了尘正立在殿门外,和一旁的道士说着什么。他瞧见二人走出来,朝道士摆了下手。宋玉负也走过去,朝他们拱手后对道士说道:“麻烦这位道长将哥哥带去外院,孤有几句话对了尘真人说。”道士看了看了尘,得到允许后,便上前带薛怜离开。薛怜走后,宋玉负与了尘交谈了一会儿,最后了尘欣慰点头,转身离开。“真人。”他忽然又开口叫住对方。“请问世子还有什么要问的?”了尘回头问道。“我想知道,如若用自己的方法将挚爱之人禁锢在身边,那这段良缘……”他顿了下,苦笑着纠正,“不,缘分……还会善终吗?”了尘思索片刻,微笑回答:“这句话的答案不在贫道这里,在你的心上。”在他的心上?他确实有隐约的答案,可是他不敢想,更不敢认为那会成为事实。说到底,他还是患得患失,在折磨自己。他艰涩地说道:“我只是不明白,什么时候才会有愿成的那一天。是不是有些事,明明付出了许多,但依然不会有滴水之报。”了尘静静听着,捋了捋胡须。“这世间爱人的方法有很多,贫道也不懂所谓的人伦之情,但世子也该明白,万事物极必反。”宋玉负垂下眼帘,拱手与他作别:“多谢真人提点。”拜别了尘真人后,他走出殿堂就看见薛怜站在扶桑树下,安静的坐着。踱步走过去。看见眼前映过来一片阴影,薛怜先开了口。“好了?”“嗯。”宋玉负回答。他朝他伸出手,摊开右掌心,说:“怎么样,是不是很好看?”刚才有信众商贩路过,是专门卖辟邪保平安的物件的,他在竹货架上摸索了好久,才选中了现在手中这个。宋玉负低头看着他手心里的物件,那是个黄金长命锁,小小的锁身是一朵莲花,下面刻着四个字——“长命百岁”。过了半晌,他缓缓说道:“好看。”薛怜听后忽然笑了笑,然后又听他补了一句:“和你很配,寓意也是。”“不。”薛怜摇头,“这是买给你的。”宋玉负猛地一怔,沉默了几秒,不太相信的再次求证:“我的?”语气里带着激动的颤意,显然很惊讶,但更多的是由衷的欣喜。他根本不敢奢望,薛怜会愿意主动送自己礼物,而且还是长命锁这种可以祛灾去病的饰物。“是啊。”薛怜语调轻盈,“我想它和你应该很相配,寓意……也是。”第44章 心诚则灵宋玉负从他手中拿起长命锁,端详了一阵,笑着点头:“哥哥送的,我一定日日夜夜戴着。”薛怜无所谓地嗯了一声,站起来说:“我们回去吧。”天色还早,但这道观实在没什么好逛,他有些乏了。宋玉负却说:“后山的合欢花开了,去看看吧。”“我又看不见,还是不去了。”“去逛一逛,心情会舒畅点。”“好。”反正宋玉负做的决定,他从来都改变不了什么,所以并不与他争执。从道观的右侧道出去,走过一截蜿蜒小路便到了后山。后山比起道观庭院,人迹更加罕至。但这里有十来棵合欢树,参天茂盛,枝叶间的合欢花竞相开放,一眼望去,全是绿叶粉花。树下有石桌石凳,上面落着几片残花。宋玉负拂去凳子上的花瓣,让薛怜坐下,才问他:“这金锁不算粗制,哥哥拿什么换的?”自己没有给他任何钱财,可以算得上是身无分文。“我……”薛怜刚一开口,就被他一把捏住手腕,然后撩开袖子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