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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阿兰亓的双脚不能动弹,很快就再度摔倒在地上,抬头看着距离自己几步之遥的薛怜,大声笑道:“哈哈哈,我本以为你只是阉狗,没想到还是条贱狗。”他见薛怜全程只安静地看着自己,越发恼怒交加。直接胡乱捞起身侧的破碗,使劲朝他砸过去。“哗啦啦”,破碗掉在地面上,四分五裂。薛怜手中的灯笼被打落在地,滚了一圈,灯芯蓦地熄灭。屋子瞬间陷入无边的黑暗。沉寂的空间里,只有阿兰亓气恼过度,剧烈不止的喘气声。薛怜置身于黑暗,循着喘气声,一步一步朝阿兰亓走过去。然后,他的声音落在对方的耳中。冰冷刺骨。“你该记住,贱狗,也是会咬人的。”紧接着,冷清的西宫里响起痛苦至极的闷哼声,一下又一下。直至深夜。薛怜才从西宫走出来。刚踏入承欢殿,兰钏就迎上去:“公子。”薛怜将大氅取下来递给她,然后说:“去取双干净的鞋袜来。”兰钏稍显疑虑,目光落在他素白的靴子上,一双杏眼忽然放大。靴子的尖部,染上了不少血迹。颜色或深或浅,看起来应该是很新鲜的血液。在素白的靴子上,宛如盛开的朵朵红梅。她收回目光,恭敬道:“喏。”-接下来两日,薛怜倒是没再去过西宫。只是命人一天只给阿兰亓一顿饭吃,一口水喝,命能吊着就行。这日晚膳时分,兰钏才刚送完中午的剩饭剩菜从西宫回来,便对薛怜小声道:“公子,陛下来了。”正在用膳的薛怜抬头望去,然后就见宋玉负踏入殿中。这两日他事务繁忙,两人待在一起的时间加起来几乎没有超过半个时辰。宋玉负走近,温声细语道:“哥哥今日,好像比前两日气色好了许多。”薛怜朝他浅笑:“陛下可要一起坐下来用膳?”他有些怔愣,瞧了几秒薛怜始终温柔不变的神情,才缓缓落座在他身边。示意宫女拿副碗筷过来。其实他在朝阳宫批阅完折子后,是吃了点膳食的,但薛怜难得主动请他一起吃,他拒绝不了。晚膳后,宋玉负将众人屏退出去。他才状似无意地问薛怜:“听闻那日晚上,哥哥一个人去了西宫?”薛怜淡淡地“嗯”了一声。“为什么不杀了他?”他似乎很执着于这个问题。“我想留着慢慢折磨。”薛怜也给了他一模一样的答案。“但他……”“你不信我吗?”他打断。宋玉负神色晦暗不明,然后笑起来,伸手圈住他:“怎么会不信?只是阿兰亓此人阴险狡诈,只要有一口气也能搅的皇城不得安宁。”薛怜不语,眼睫眨了眨,看着他近在咫尺的俊脸。那脸上还有虽然很浅,但未彻底消除的巴掌印。他缓缓抬手,抚上他的左脸,问:“还疼吗?”宋玉负的笑意顿了顿,似乎想从这句轻柔询问的背后,看出到底是虚情假意,还是真的在心疼自己。可是他看不出来。只要他撞进那双如水的眸子里,无论对方说什么,他都甘之如饴。所以他不说话,而是紧紧箍住薛怜的身子,低头覆唇盖过来。薛怜下意识紧了紧手,片刻后又松开,呼吸逐渐凌乱。他的手顺势搭在对方肩上,徒劳地半睁着眼,看着对方温柔缱绻地,一寸一寸亲吻自己。忽然鼻尖一酸,落下泪来。宋玉负感到有湿意沾上自己的皮肤,一双满含情欲的眸子睁开。就看见薛怜闭着眼,微蹙眉头流泪的模样。他见状,心口一慌,立刻低头吮去他脸上的泪:“别哭,哥哥别哭……”可是薛怜怎么也止不住。这般清醒的状态下,他几乎没有在宋玉负面前落泪过。以往他再歇斯底里和愤怒,也不会轻易哭。可是他现在,又在哭什么呢?宋玉负应该永远也不会明白。空气渡入口中,他缓缓睁眼,蓄着泪珠的眼睫轻颤,然后换了口气说:“我没事……”第67章 一人之下,万人之上宋玉负却觉得不对,神情认真地轻声问:“到底怎么了?为什么哭?”“没什么。”此刻薛怜虽然眼眶通红,但刚才的那抹悲伤已经被掩去,只剩下淡静。宋玉负目光深沉地看着他,也没有说话。然而他刚直身站起来,就被宋玉负一把抓住手腕,那串珠子恰好又被对方箍在手心下。劲道并不小,硌的骨头有点疼。他听见宋玉负低哑开口:“你以前,无论如何……也不会轻易哭。”是吗?他没有急着挣脱腕上的束缚,而是一动不动地站着,好半天才回答:“人老了,喜欢伤春悲秋。”“可现在是寒冬。”“……”“而且哥哥一点也不老。”“……”薛怜不再回答,因为他不知道该说什么,于是只能稍微挣动了下手臂,示意他先将手松开。宋玉负却固执地越抓越紧,目光执拗:“不要。”他不由得缓了口气:“我只是去拿药,很快就回来了,好不好?”估计他自己都没注意到这语气有多么像在哄小孩。偏偏宋玉负就吃这一套,闻言连忙松开了手,后知后觉地问:“是不是我将你弄太疼了,对不起,我……”他边说着,边低头去瞧他手腕上的红印。薛怜却连忙收回,隔绝他的视线,说:“我没那么娇贵。”然后转身去了梳妆台旁。在那面大铜镜下方的小匣子里,翻找了一会儿,拿出来个白瓷瓶。这是兰钏从太医院给他取来的药膏,消红肿的效果很明显。他用旁边金盆里的清水洗净手,然后坐回到桌旁,倒出一点膏体在指腹上,看向宋玉负:“过来点儿。”宋玉负愣了一愣,似是没反应过来。薛怜看他:“你不要那我放回去了。”他瞬间眉开眼笑,开心地将红印未消的左脸凑过来。漆黑的双眼一眨不眨地盯着薛怜,里面盛着光,见他神情专注地给自己上药。柔嫩的指腹,沾着白色的药膏,轻轻涂抹在自己的脸上。有点冰凉,又有点热气。最重要的是,上药的人眉眼温柔,呼出的气息浅浅洒在他脖颈间。他忍不住喉结滚动。上药之后,直到那道柔软的触感远离,他依然没有回过神来。最后理智还是侵占了他的贪恋。他看着薛怜将瓷瓶放回去,目不转睛地问:“哥哥怎么会愿意主动为我上药?那晚你打的我可是义愤填膺。”没有幽怨的语气,只有不解。好像只是想得到个答案。“我想明白了。”薛怜忽然说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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