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我在实验,没听说过。”“附中也没有……”大家在匿名群里讨论的热火朝天的时候,一个顶着“狼人”匿名名称冒了出来。“我只能悄悄透露一点,黎嘉誉的户口,是13年时候才上到N市的,之前他一直别的城市,大概就以录像里方式谋生吧。”“什么什么?你再多说一点……”“我的天,这么刺激吗?你还知道什么?”但是无论大家再怎么追问,那个“狼人”也再没有冒头,只留下了,一句令人遐想无限的“13年才上户口到N市。”“黎嘉树和黎嘉誉不是兄弟吗?谁和黎嘉树熟悉啊,问问他不就知道了。”当即有人反应过来,连忙给黎嘉树发消息,问他黎嘉誉真的是13年才在他们家上户口吗?黎嘉树只是反问了一句:“你怎么知道?”然后无论再怎么问,剩下的问题都不愿意再透露半分。聊天记录被转发出来,大家更浮想联翩了。“有没有可能,黎嘉誉是黎嘉树爸妈捡来收养的孩子?”“也有可能是什么豪门真假少爷,黎嘉誉就是被认回来的真少爷?”“更扯了,你当拍电视剧呢?而且黎嘉誉要是亲生的,那天在办公室,他妈怎么那么护着黎嘉树?谁会对亲生孩子那样?还舍得把他赶出家门。”“我也觉得黎嘉誉可能是被收养的,你看黎嘉誉跟黎嘉树长得一点都不像,而且据黎嘉树平常的话来看,他爸妈对他那么重视,黎嘉誉就是完全放养了……”“emmm……仔细想想也不是没可能啊,有钱人不是都喜欢收养小孩做善事什么的嘛。”按照这个逻辑,一切都通畅了,为什么黎嘉誉一家除却他都在国外,为什么他和黎嘉树接受的教育不同,生活也不同,为什么他们的妈妈更偏向于黎嘉树。“不过真是没想到啊,黎嘉誉以前竟然是个骗子,还偷东西。”有人把话题又扯回了刚才的监控录像。“要是没钱的话,完全可以去寻求社会救助,偷东西骗钱就是人品差,昨天不是还有人给黎嘉誉洗白,说以他的性格人品,是绝对做不出作弊这种事情的,要我看,都能偷东西,作弊算什么啊。”“说不定他养父母就是因为他品行差所以才不管他的……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,平常看起来还蛮好的。”“那他作弊是为了什么啊?平常都不都考零分嘛……”有人弱弱质疑。“谁知道咯,有可能是想成绩考好一点,能让父母宽恕,允许他回家吧;而且他不是喜欢许柠吗?许柠一直给他辅导,他考好一点还能讨好人家。”“没有证据就不要胡乱猜测,你们了解黎嘉誉嘛你们就瞎说?”“有本事当面去问啊。”“这种事情不要乱说,给别人造成影响真的不好。”……几个质疑猜测的人被禁言,群里再也没了为黎嘉誉说话的声音。李浩淼抱着手机,发现自己已经被踢出群,气得要死,险些把手机扔到地上:“他妈的,这个群到底是谁建的?”“真是越传越离谱。”陈昕也生气,“老大绝对不是那样的人。”虽然他不知道究竟黎嘉誉的身世怎么回事,到底是亲生的还是收养的,也不管他之前做了什么,他都是自己的救世主。陈昕眼睛转了转:“你不觉得这件事像是有人刻意安排的吗?”李浩淼愣住:“谁啊,会这么坏?”陈昕垂眸,也想不出来到底是谁,毕竟这一连串流言实在太恶毒了,根本不像是高中生能做出来的。他说真的,要是这些流言换成是上学期传播开的,那时候黎嘉誉病情极为不稳定,基本上是把他往死路上逼没什么区别了。“再观察观察吧,别让这些话传到老大耳朵里。”陈昕拍拍李浩淼的肩膀。黎嘉誉最近为爱学习呢,外界的事儿关注的不多,学校里也就敢小声议论,没有人不怕挨揍,敢把这种话说进黎嘉誉耳朵里。但是本校里没有人敢说,外校的可敢,段翔当天晚上就贱嗖嗖给黎嘉誉打电话过去了,张口就是三连问;“黎嘉誉听说你考试作弊了?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妈亲生的?我听别人都议论你,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“闲着没事不如把琵琶行背了,有空关心我,不如多关心关心自己的成绩。”黎嘉誉啪一声把电话扣在桌子上,他眉头蹙起,心中不可抑止地弥漫出一种不安,像是什么隐藏在地底下的东西突然破土而出了。叮一声,段翔锲而不舍地给他转发了一段视频,正是最近在学生中间疯传的,黎嘉誉2012年在警察局的那段监控录像。“欸,到底怎么回事儿,现在可都传疯了,说你是孤儿,然后被收养的。我真挺好奇的,我发誓不是我做的啊,视频是先从你学校里流传出来的。你之前还偷东西来着?”黎嘉誉早在点开视频的之前,就已经做好的准备,点开之后,瞳孔猛地一缩,整个人宛如被沉溺在冰冷的海水中。五官七窍全被封死,咸腥的海水无孔不入地倒灌,流淌进他身体的每一滴血液,然后被寒流冻结。那种近乎窒息的绝望感,像是梅雨天怎么也拧不尽的水,重新绞上了他的心脏。是他被送去警察局的视频。视频里的场景他一辈子的都忘不掉,是午夜梦回的梦魇。但是现在,他从未提起的,也不愿意向人提起的过去,被赤裸裸地豁开一个角,现在人手一份,都在讨论着。许柠……是不是也知道了……黎嘉誉抑制不住地身体颤抖,狠狠抓上头发。药……对了,药……这个时候应该先吃药,这是他的经验之谈。黎嘉誉不清楚这份情绪到底会蔓延到什么程度,晚饭后已经吃过了,这次又下了两倍的剂量。吃完不到十几分钟,他的肠胃剧烈抽搐着,趴在马桶边上止不住作呕,吃下去的药也吐了个一干二净。他像是自虐一样,吐了又吃进去,吃进去不多会儿又吐出来,短时间内,药物起不到作用。他愤怒、暴躁、痛苦等诸多情绪糅杂在一起,皮肤发红,颤抖着跪在地上,呼吸都变得困难,不要说独立思考。“黎嘉誉听说你考试作弊了?”“你到底是不是你爸妈亲生的?”“我听别人都议论你,到底怎么回事儿?”“你还偷东西来着?”段翔的声音不断在他脑子里回放,接着变成别人的,老人的、孩子的、熟悉的、陌生的。“哪里来的小鬼?脏兮兮的一点教养都没有,你爸妈呢?”“就是个小偷,没爸妈的野孩子都这样。”“爸比妈咪,我不想要他做我的哥哥啦,他好矮好丑~”“你不会以为自己是爸妈的亲生孩子,他们就会疼爱你吧?小野种。”月色皎皎,黎嘉誉涣散的瞳孔透过窄小的楼宇间隙,痛苦地看着一片清辉:“妈妈……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