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小杨的喜糖,电梯遇到了,她还有其他部门要送,让我拿回来帮忙发。”同事有些失望,但还是开玩笑:“那你呢?你什么时候有好消息?”面对同事们的寻问目光,季烟尴尬得不知道怎么答,半晌,她搪塞道:“不急不急,工作重要。”众人当她害羞,都说:“哎呀别不好意思,我们等你好消息哦。”办公室一阵喜气洋洋,有几个同事还在调侃她,季烟抵挡不住,只得拿着剩余的喜糖落荒而逃。同事们送完了,就只剩温琰和施淮竹了,他们俩有独立的办公室,季烟先去施淮竹的办公室帮忙送了喜糖,不意外,得来施淮竹的惊叹:“季烟,你这么快吗?闪婚啊?婚礼什么时候办?”季烟再一次解释:“师父,这是小杨的喜糖,不是我的。”施淮竹又问:“那你和那个老师什么时候有消息?”季烟眼神躲闪:“工作都忙不过来了,哪里来的消息。”话落,见施淮竹要调侃他,她连忙拿着剩下的喜糖离开。从施淮竹办公室出来,走在走廊上,季烟不禁自问,她有这么恨嫁吗?怎么个个都要她有个消息?父母是这样,同事也是这样。站在温琰办公室门前,她深吸了口气,等心境平静了,抬手叩门。里面传来一声“请进”。季烟推门进去:“老大,我来送喜……”她抬头,蓦然看见背对着自己的一道身影,充斥着记忆中的熟悉,剩下的“糖”字被她生生咽回去。他对着温琰坐,并没有转过身,但仅凭一个背影,季烟就认出了这个人是王隽。半年不见,单从匆匆的一瞥,这个人好像没太大的变化。还是那般冷漠清隽,还是那般……好认。“季烟,哟,这是你的喜糖吗?”温琰起身,从办公桌绕过来,拿起她手里的礼盒和一袋糖果,笑得很是和煦,“就这么和那老师定下来了?”季烟喉咙很是苦涩,她想解释说这不是她的喜糖,是楼上同事的,可看着王隽转身望过来的神情,一如既往的平静,好似什么事情都不能掀起他的一点情绪,就好像那晚她哭着质问他,将姿态放得那么卑微,这个人还是不为所动。她没回答,也没否认,看向温琰,说:“还挺好吃的,你不是喜欢巧克力,这款巧克力不错。”温琰当即拿起一颗巧克力剥开,喂进嘴里,又想起办公室里还有另外一个人,赶忙拿了一颗塞给王隽手里,说:“来,吃颗巧克力,季烟的喜糖,沾沾人家的喜气,很快马上你也能找到一个了。”沾沾喜气?听着这四个字,王隽低头看着温琰递过来的喜糖。金色的外壳,头顶的炽亮灯光照下来,映得几分光亮。也有几分刺眼。王隽摩挲了一下,感受着喜糖外壳纸划过指腹的粗糙感,然后目光上移,看向季烟。季烟心跳得实在厉害,她甚至想立刻马上离开这间办公室。她生怕下一秒,王隽就会波澜不惊地跟她道喜,说,季烟恭喜你。毕竟说结束的那一天,在公司的地下停车场,他确定她有在考虑的人了,第一反应就是对她说恭喜。她捏紧手,尽量让自己平静。那晚她那么决绝,今日她更不该后退,就把他当成一个许久不见的朋友。平常心对待。王隽没说话,只是那么定定地看着她。面上极是平静,恍如一个局外人。可只有王隽自己知道,他几乎快把手里的喜糖捏碎。等了一会,他还是一言不发。季烟心想,还是好的。他没说那句话。温琰说:“不错,挺好吃的,还有吗?回头再给我送点。”季烟挤出一丝微笑:“我回去再给您拿。”她走出温琰的办公室,合上门的那一瞬,透过缝隙,她朝王隽看去,与此同时,王隽抬头,视线直直地看过来。一时间,两人隔空对视,各自面无表情。门彻底合上的那一瞬,季烟手抵着旁边的墙壁,深深地缓了一口气。她不知道王隽怎么会出现在温琰的办公室。猜来猜去,除了工作,不会有其他原因。她走到洗手间,洗了下脸,补了口红,检查一遍自己的神色,再正常不过,于是无事发生般返回工位。-此时此刻,温琰办公室。刚吃了一颗巧克力,温琰感觉口腔甜得实在厉害,他走到饮水机倒了一大杯水,转身看见王隽盯着手里的那枚巧克力,若有所思。他走过去,喝了点水,不嫌事大地问:“你最近个人情况进展怎么样?”王隽将那枚巧克力放在办公桌的文件夹上,说:“老样子。”“别老样子了,季烟的喜糖我可是收到了,我还等着什么时候收到你的喜糖呢。”温琰的话无形中就像一把把利剑,直往他心口上戳刺。他不去想温琰说这话或有意,或无意,可他确实在阐述一个不争的事实。王隽不由想起刚才季烟微笑说着再拿喜糖的一幕。她似乎很开心。一点儿也看不出伪装的痕迹。王隽看着温琰,笑笑不说话。心下却是刮起了狂风暴雨。温琰也不拆穿他,毕竟能在上面知道他和季烟私底下有往来之后,他第一反应就是递交辞职信,把事情压下,不让上面的人去找季烟谈,并且之后,不再和季烟往来,断得干干脆脆的。怎么说,这种人太过清醒,时刻知道自己在做什么。玩笑开过也就差不多了,剩下的就看他们各自造化了,温琰点到即止地说:“谢谢你这次给我送内部资料,上次你请喝酒,这次换我来请怎么样?”他最近在做一个收购项目,那家公司的股权权属问题有点多,王隽正好认识相关的人,他之前提了一嘴,一周过去,王隽这就亲自上门送资料来了。可是,真的只是单纯送个资料这么简单吗?不见得。王隽起身,拢了拢西装,说:“下次吧,等项目落地了,你再请。”这倒是,事情不到最后一刻,什么意外都有可能发生,尘埃落定再庆祝是他们这行的默认规则,温琰说:“那好,到时我亲自去北城宴请你。”王隽伸出手,拿起文件夹上的巧克力,看了一会,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:“这糖真有这么好吃?”温琰知道他在问什么,假装听不出来,反倒是意味深长地说:“每个人口味不同,尝了才知道。”是这样吗?王隽握紧手里已经碎掉了的喜糖,反复捏着,路过门口时,还特意瞧了几眼桌上的两盒喜糖。身后传来温琰的声音:“要是你喜欢吃的话,这些你都拿走,待会季烟还会送一些来。”他依旧不嫌事大,每个字都像把利刃,正中他早已鲜血淋漓的伤口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