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卧室门被推开,戚灵的话骤然止住。房间的窗帘没有合拢。月色朦胧地照进来,角落里,一抹人影身形蜷缩。脊背佝偻弯曲,仿佛像被抽走了脊梁骨似的狼狈不堪。戚灵小心翼翼地走到她跟前问:“怎么了?”姜疏宁没吭声。像是幽灵一般静坐在地板上。察觉到她的不对劲,戚灵抿唇噤声,没人说话,彼此相对着沉默。等待片刻,戚灵率先难以忍耐地起身,一把拍开卧室灯,背对姜疏宁缓和气氛:“不至于姐妹。你要有事儿放我鸽子我又不跟你生气,干嘛不吭声啊。”“帮我买张机票吧。”突然间,一道沙哑到宛若多年未说话的声音响起。戚灵错愕地回过头,眼前的画面吸引了注意力,面色震惊的同时,她不可置信地问:“你干嘛了?”不清楚发生了什么。衣柜边上,四处堆散着姜疏宁的衣服。她环住双膝坐在这其中,脸色寡淡到灰白,眼底也隐约泛起青黑。戚灵蹙紧眉:“先跟姐姐说说,到底怎么了?”“不知道。”姜疏宁说,“我就是感觉很累。”戚灵不明所以地坐下:“你总得有个原因吧,跟傅西庭吵架了?是不是他欺负你了。”姜疏宁的眼睫微动:“跟他没关系。”“那到底是怎么了呀?萎靡成这样。”戚灵着急上火,“既然跟他没关系,你干嘛要走?他知道吗?”没人接话。又是一阵沉默。可戚灵明显能感觉到,最后这句话戳中了她。正想继续拿傅西庭说事的时候,忽然之间,姜疏宁的睡裤上,滴滴答答被水渍洇染。戚灵微顿。仔细辨认清楚,才发现那是她的泪。良久后,姜疏宁呜咽开口:“被拍到了。”“……”“灵灵,”她轻声喊,连大口呼吸都仿若痛苦的说,“我跟傅西庭那次在温泉,被拍到了视频。”从来没见过姜疏宁这副模样。戚灵茫然一瞬,很快捋清思路就要去掏手机:“妈的!谁这么缺德干这种事儿,我给我哥打电话!”“不要!”姜疏宁突然抓住她的手,如同惊弓之鸟般,眼泪扑簌簌地往戚灵手背砸:“如果报警的话就真的完了。”“你是不是傻呀!”戚灵见她浑身颤抖,粗声道,“这种事只有交给警察,才能真的恐吓到他,视频不会被泄露的。”闻言,姜疏宁最终情绪失控地哭出了声:“是傅家的人。”“……”此前无法感同身受。直到这一刻,戚灵才明白姜疏宁到底在恐慌的是什么,她与傅家,无异于以卵击石。且是以粉身碎骨为代价。戚灵颤声问:“你告诉傅西庭了吗?”怀里的哭声断断续续,姜疏宁没有说话,戚灵便回身去找,直到在衣服下翻出她的手机。而打开通话界面。除却戚灵的未接来电,九点之前,仅剩的四条未接都是拨给傅西庭。手机落在地面,戚灵回抱住她:“是他爷爷?”姜疏宁带着浓厚哭腔的嗯了一声。两人谁都没再开口,直到哭声渐隐。戚灵沉默地起身,去给姜疏宁拧了一条热毛巾,半蹲在她面前,耐心又仔细地将脸上的泪痕擦干净。姜疏宁仰起头,赤红了双眼盯着对方。在接到电话后的这几个小时里,姜疏宁都记不清自己是怎么度过的。收拾到一半的衣服、疯狂动摇的心思、想要报警与傅老爷子大不了同归于尽的念头,以及无人接听的忙音。平时再怎么镇定自若,姜疏宁也都不过才二十一岁。甚至同龄人或许都还是大学生。她好似被架在密密麻麻的蜘蛛网,难以抉择方向。房间里十分静谧。临到深夜,一分一秒都极其难熬。姜疏宁就那么干坐着,看戚灵把她的衣服一件件捡起叠好。然后装进行李箱里。到了第二天早上七点。姜疏宁靠在墙面上,不知道昏睡了多长时间。在听见戚灵接电话的时候,她睁开眼,通红的眼底一片清明。四目相对。戚灵稍稍踯躅,姜疏宁缓慢开了口:“我想体面一点。”“……”姜疏宁的眼睫再度潮湿,这一次好像已经流尽了她前半生的眼泪,笑得苦涩又难看:“所以还是我走吧。”作者有话说:评论发红包。顶锅盖迅速溜走,明天继续。第40章 刺玫窗外天光大亮。走前戚灵将房间帘子全部拉开, 刺眼的光直直照在姜疏宁的脸上。她稍稍侧头,眼睫低垂避开了那片光晕。又在房间待了半个小时。八点半。姜疏宁起身收拾客厅,把U盘拔下来塞进卫衣口袋里。而后极为耐心地, 将房间打扫了一遍。等这些都做完, 回到卧室,手机突然响动起来。傅西庭迟来的电话如同闷雷,沉沉地敲在姜疏宁头顶。垂眼盯着屏幕看了会儿, 她弯腰拿起来接通,傅西庭在那头嗓音疲惫地说:“出什么事儿了吗?”“没有啊。”傅西庭:“那怎么打那么多未接。”听见他的声音,姜疏宁手指控制不住地变僵,缓慢挪动到床沿坐下, 佯装打趣:“那我就不能是想你了吗?”“可以。”傅西庭笑起来,“今天有个金融会议, 早上去的有些急,手机落客厅了。我让助理发的短信收到了吗?”姜疏宁的睫毛垂落, 轻轻应了一声。已经不重要了。像察觉不对,傅西庭疑惑:“心情不好吗?”“等会儿要去出差, 感觉很累。”姜疏宁没什么表情, 嗓音却装的情绪丰富, “我都不想干这行了。”“那就去做想做的,其他有我。”听他惫懒到困倦的声音,要是以往, 姜疏宁已经开始催促他去休息, 可眼下始终不舍开口。傅西庭的沉稳呼吸穿过电流,来到她耳边。姜疏宁喉咙吞咽, 低声喊:“傅西庭。”“嗯?”傅西庭的尾音稍稍扬起。“……”我有点想你。没等到姜疏宁说话, 傅西庭干脆换了一个话题, 语调带笑:“多伦多这边的风景很好,下次带你过来玩,不是总跟我念叨拍不到好看的景吗。”姜疏宁低下头,含糊地嗯了声。听他还在安排之后的事,心脏止不住抽痛。牛仔裤大腿面,接二连三的眼泪掉落在同一处,察觉自己快要绷不住,姜疏宁狠狠吸了一口气。因为强忍哽咽而浑身颤抖,她手抹了把眼睛,语速飞快:“我这几天会有些忙,可能没办法及时回复你。”“没关系。”傅西庭顿了顿,耐心安抚,“我这边就剩下一个会了,等处理完立马回来。”姜疏宁吸了吸鼻子:“那、再见。”电话那边的傅西庭仿佛愣了一瞬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