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包间名叫淡月阁,很中式风的一间屋子。里面不大,约莫二十平米左右。正中间摆放的红木漆方桌,各边一条长板凳。墙边环绕一圈假山池,水流哗哗流淌。姜疏宁好奇地看了两眼。脱掉外套,傅西庭侧眸瞥过去解释:“二楼包间的假山池互通,所有的水都是活水,之后会汇入江里。”“你这么了解?”桌前摆放碗筷的服务员闻言,先是诧异地看了眼姜疏宁,紧跟着笑起:“因为傅总是咱们这儿的老板呀。”“……”姜疏宁恍然大悟,抬眸夸赞般的看向他。傅西庭却说:“你不知道?”突然心虚。姜疏宁移开眼摸了摸耳垂,似乎在他身边那段时间,自己压根没有真的了解过傅西庭。于是她面色带了点小小的讨好:“现在知道也不算迟吧。”傅西庭轻嗤一声。两人之间的氛围奇怪,但气场又格外贴合。服务员偷偷看了看傅西庭,又将目光落在姜疏宁脸上,放下菜单:“您二位看看,现在可以点餐了。”傅西庭执起茶杯,把菜单推给姜疏宁:“自己看。”知道他的口味,姜疏宁极其自然地伸手接过,拿着笔在菜单上勾勾画画。等到选好后交给服务员:“先这些吧。”“好的。”服务员刚想转身离开,只见傅西庭伸出了手。菜单又重新回到他的手里。从上往下扫过,傅西庭面上没什么表情:“把水煮肉片换成糯米排骨,手撕鸡撤掉,换一个蟹肉粥。米饭不用,改成番茄牛腩煲,葱花香菜不要。”“……”姜疏宁震惊,“你都换掉干什么!”服务员略微犹豫地看向傅西庭。他抽了张纸巾,擦掉桌面漾出的几滴水:“去吧。”等到服务员离开之后,傅西庭才凉凉扫了她一眼:“学会国外那些臭毛病了是吧,生理期疼到哭的人是谁?”“……”傅西庭:“自觉点。”……由于姜疏宁理亏,吃饭的过程中,她很难得的安静下来。不过好在傅西庭选菜的本事不错,吃到最后,姜疏宁没忍住又喝了一碗蟹肉粥。米粒糯唧唧的格外有嚼劲,蟹肉与处理好的虾仁切碎熬粥,出锅前添加了少量盐,增加鲜味。姜疏宁吃到差不多,放下筷子。联想到点菜时,傅西庭说的最后一句话,她舔舔唇看过去:“你还记得我不吃葱花香菜啊。”“我难道是老年痴呆吗?”傅西庭觑她一眼,慢条斯理地将虾壳撕开咬进嘴里,吃完后才开口,“这么简单的事。”姜疏宁盯着他的嘴唇:“也是。”“是什么?”姜疏宁歪了下头:“我也记得你不吃葱姜蒜。”按照过去他们两人的剧本,此时傅西庭应该笑一笑,而后温柔调侃“我们还挺有缘”。可是今非昔比。傅西庭扯了下嘴角,同样调侃:“也实在难为你。”继续说下去的心思瞬间散了大半。姜疏宁收回手,无语凝噎地移开眼看向假山池,里头还有几尾从隔壁包间游来的小鱼苗。看着看着忽然神游起来。要是这番话放在过去,姜疏宁应该没有现在的心境。那时候带着目的,以至于傅西庭的细微变化,都会感到战战兢兢,在心里思前想后揣摩他的心思。可现在很奇怪。傅西庭偶尔明明并不友善,但她觉得很安定。越是过去那样宠着她,姜疏宁越觉得,一切都会像漏斗里的沙一般留不住。然而或许是包袱被她放下,又或者傅西庭此时的态度,稍稍缓解了她内心的愧疚。姜疏宁其实很喜欢现在的相处。甚至病态一样的。想要留住。而在姜疏宁看不到的地方,傅西庭的视线扫过她的脸,不着痕迹地扬了下唇。吃完饭,两人一前一后下楼。外面的天色暗了下来,江边冷风呼啸,但依旧有人在北江路上散步消失。路灯一闪一闪,明晃晃地照在木质地板上。见傅西庭边看手机,边往停车场走去。姜疏宁抿唇,忽然间,大着胆子伸手抓了抓他的袖口,等傅西庭回过头,她一声不吭地看向江边。傅西庭瞬间会意:“想散步?”姜疏宁:“你有事吗?”傅西庭:“今晚没工作,但江边太冷了,你——”“其实还行。”姜疏宁突然撩开大衣外套,露出背后的暖宝贴说,“我没感觉到有多冷。”见状,傅西庭莫名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,于是扭过头:“你到底多想跟我约会?准备这么充分。”姜疏宁心思微动:“你笑什么?”傅西庭:“……你听错了。”“我怎么可能会听错。”姜疏宁往前蹦跶了一步,拉近距离后,扒住傅西庭的胳膊就要去看他,“我都看见你笑了!”傅西庭皱眉:“你站好。”姜疏宁不松手:“看我这样你是不是特别高兴?”“……”傅西庭表情微顿,垂眼看她,“哪样。”天色太暗,他们站在灯光照不到的地方。姜疏宁看不清傅西庭的脸,也分辨不出他的表情:“就是我这么追着你,你是不是挺高兴。”“……”“感觉你真的很闷骚,怎么老是——”“姜疏宁。”傅西庭突然打断她,“这些年你过得好吗?”碎碎念的声音止住,一股从心口传上来的战栗感,慢慢攀升至喉咙,她随即泛起鼻酸:“怎么问这个。”回来了这么久,见过这么多人。目前为止,却只有姜曼枝与傅西庭问过这个问题。大抵他的语调趋近当年的傅西庭,令姜疏宁心尖一颤,虽没有等到对方的回答,她却不太想继续说谎。是与姜曼枝完全不同的答案。她低垂眼睫:“不好。”本以为傅西庭会摸摸她的头,不料他只是嗯了一声,嗓音沙哑道:“所以你说我应该高兴吗?”“……”姜疏宁彻底愣住。嗯。——我知道。你说我应该高兴吗?——你过得不好,我不高兴。突如其来的无厘头解读,险些击溃姜疏宁的心理防线,身形摇摇晃晃,仿若马上站不稳一样。她的声线隐忍发颤:“傅西庭……”“嗯。”傅西庭伸手,隔着大衣袖口抓住她的手腕,嗓音不轻不重道,“别说对不起。”被他拉着在北江路走了一小截。姜疏宁才回过神,怔愣地看着傅西庭牵住的地方。情绪稍稍缓和,正要说话的时候,突然间,鞋跟踩进木板的缝隙,脚踝向外崴了下,整个人不受控制地偏倒。受惊的喘息停留在喉咙间。傅西庭眼疾手快地,一把将她拽进怀里,目光下垂。撑着他的手臂,姜疏宁勉强站稳,右脚踝轻微动了下,就察觉到一阵锥心的痛意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