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他其实挺心动的。虽然成人高考毕业之后含金量没统考高,但至少拿到一张考公的通行证。只是他心里也有顾虑。毕竟如果真的走这条路,那就得固定在一处上课,两三年都没法儿离开。可周钦沂就像他平静生活中的一颗定时炸弹。他不知道周钦沂会不会放过他,又会不会因自己的逃跑而继续打击报复。他知道如果周钦沂想找他,迟早有一天是能找到的。如果真有那一天,他还能不能在这里继续平静地生活,都是未知数。周钦沂的案子已经结束一个月,结果也不出何健的预料,他被判定无罪。只需要接受长期的精神治疗即可。宣判的第三天周钦沂便离开了医院,回自己家去住。他这段时间也慢慢想通,愿意配合着做药物治疗。只希望情绪稳定住后,等再见到谈栎,能让他不再那么害怕。只是出院的时候,谈栎已经失联了整一个半月。他一遍一遍打谈栎的手机号,可那号码已经变成空号。他又换着不同账号加谈栎的微信,发现谈栎早就将微信注销。他查谈栎的行程记录,最后一次是乘坐飞机飞去深市。只是他还在观察期,没办法出市,只好拜托蒋迪帮忙去深市、甚至深市所在的省份盘查,可惜最终都不了了之,没有消息。他也着人查文朔的信息。文朔的手机号没换,可行动轨迹不知怎么做过处理,没办法定位。身边人也都不知道文朔去了哪。最近一次行程是从S市到G省的往返,看起来只是普通出差和业务往来,并没有什么特别之处。他着人在文朔那里打探了许多次,但文朔说话滴水不漏,完全没办法入手。明明知道文朔和谈栎此时就在一起,也许就在离自己不远的某处,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找到。这感觉让周钦沂难受得几乎崩溃。每想到这时他便头痛欲裂,最近甚至有眩晕的症状。视线里天旋地转,人也直挺挺原地倒下。他不断给谈栎已经注销的号码发着短信,难以自控地分享着每天的心情和想念。他明明知道每一条短信谈栎都不会收到,可他就是控制不住自己。事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有多想念谈栎,也是事到如今他才明白,谈栎对他来说有多不可或缺。他开始憎恨以前的自己,他憎恨自己对谈栎的每一次轻贱和侮辱,更憎恨自己曾经说出的、做出的每一个将谈栎推远的举动。他心里疼得难受,脑内像有电钻在钻,绞得他抬不起头。他在家里磕磕绊绊到处乱撞,终于摸索到厨房的刀具,无法自制地在手腕上划出一道又一道血痕。他想起谈栎被玻璃扎伤的后背,他迫切地想要那些痕迹也出现在自己身上,好像他手上每多一道伤疤,谈栎身上便能少一道伤痕。他抓着刀柄在手上一道又一道地划,以此稍微转移一点心里的疼痛。他想谈栎大约就是这样。他的存在是深刻而无声的。他不知不觉在自己心里埋下一颗种子,浇灌、施土,生根、发芽。他就这么静默而自然地融入了自己的生活。谁也不知道他的根系到底有多密多深。直到有一天他突然从你的生活中消失。那些早就跟血脉相融的脉络和根系一夜之间被连根拔起,相继抽离。只剩下心脏上一个个鲜血淋漓的空洞。每一处缺陷都是谈栎存在过的证明。他想谈栎,真的很想谈栎。他只想再见一次谈栎,其他什么都不再重要了。他不要再说那些伤人的话,他不要再对谈栎摆那些脸色。他想要谈栎抱着他,他想闻谈栎的身上的淡香,然后感受他的体温。他什么都不想要了,只要能重新抱住谈栎,他什么都可以不要。他打开手机。冷汗和眼泪混着一块儿滴落在屏幕上,模糊了ldquo生日快乐rdquo四个小字。他想起自己生日那天谈栎在加班,于是承诺要挑一天给他补过。而他也信誓旦旦保证,等到谈栎生日那天,一定要给他一个终生难忘的惊喜。他记得谈栎那天笑得很开心,跟他说谢谢,我很期待。可没想到终于等到这天,却是时过境迁,一切都面目全非了。他摁下发送键,生日快乐四个字传送给了那个永远不会接通的空号。他看着一条条石沉大海的短信,靠着柜台慢慢地滑坐到地上。他想要回应。鬼知道他多想要谈栎的回应!哪怕是一个字,哪怕只是一声不屑一顾的冷笑。只要让他能听到谈栎的声音也好。那一瞬间热血涌上周钦沂的大脑,他颤抖着找到文朔的手机号码,只犹豫了两秒,便狠狠按了下去。铃声响了十几秒,很快被接通。电话那边有些嘈杂,文朔的声音带着点电流声,但很平静:ldquo喂,你好。rdquoldquo文朔。rdquo周钦沂声音沙哑,ldquo我知道你跟谈栎在一起,让我跟他说句话。rdquo文朔沉默了一会:ldquo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。rdquoldquo我知道你们在一起。把电话给他,我找他有事。rdquoldquo谈栎跟我并不在一起。我是帮他离开了,但他去哪里是他自己的自由,我并不知道。rdquoldquo你少装helliphelliprdquoldquo我要挂了。rdquoldquo别挂!文朔!rdquo周钦沂抓着自己的头发,他手腕上溢出的鲜血已经蹭了自己满脸。他用力地将脑袋撞向墙面,强迫自己冷静下来。他也不想让文朔看到自己这么狼狈的样子。可他需要冷静,他更需要谈栎!于是周钦沂放缓了语气,几乎带着点哀求,ldquo你让我跟谈栎说句话吧helliphellip我只想说一句话helliphellip今天是他生日helliphellip让我跟他说句话helliphellip就十秒!十秒helliphellip文朔!rdquo那边又沉默了一瞬,然后忙音响起。周钦沂看着那头毫不留情挂断的电话,呆滞片刻,然后把手机摔向一边。他颤抖着肩膀,把脸埋进两只手掌里,半晌都没有再动一下。晚上六点,谈栎难得准时下班。正想转角往地铁站方向走去,一阵滴滴声在他身前响起。他看着靠在车旁的文朔,不禁扬了扬笑脸:ldquo你不是回S市处理事情?这么快就回来了?rdquoldquo本来要在G市住一晚上,但有重要的事情,就提前回来了。rdquo谈栎皱了皱眉,他知道文朔怕暴露行程,每次往返都会从C市开车到G市,再从那边飞回S市,平白无故因为他,多奔波了很久的路:ldquo有重要的事就快去做,过来接我干什么?不嫌浪费时间吗?rdquo文朔笑着看着谈栎:ldquo我正在做重要的事。rdquo他从车里拿出一束小捧花,并不高调,避免引起关注,惹谈栎尴尬。但还是让谈栎惊讶地瞪大了眼睛,ldquo生日快乐,谈栎学长。rdquo谈栎接过捧花,一时竟说不出话。他看了看手里的捧花,又看了看文朔。一瞬间眼睛就有点泛红。他皱了皱鼻子,绽起一个微笑:ldquo谢谢你helliphellip谢谢helliphellip我、我自己都忘了,你怎么记得?rdquoldquo不仅记得,还买了你最喜欢的榛仁巧克力蛋糕。rdquo他打开车门示意谈栎上车,然后自己也坐上驾驶座,ldquo就放在我家冰箱里,要不要一起去尝尝?rdquo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