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谁能想到他那平日里君子端方的夫君,每每一到某些时候,就变得花样奇多,哄着他说得一些话,白日里记起,耳朵都能红得滴血。他撑床起身,浑身都酸痛,可一看严之默只穿着里衣坐在床边,还是忙道:“你的外衫呢,赶紧披上,别着了凉。”自家夫郎真是个操劳的命,严之默转身把被子给姚灼盖盖好。“你再躺一会儿也无碍,衣服昨晚如意都放在炭盆旁的衣笼上烘着了,都是暖的。”姚灼在被子里默默揉着腰,觉得自己好像被拆成了两截,暂时还没拼到一起去。但想来想去,还是不愿独自一人躺在床上,咬咬牙终归是起床了。等两人穿好衣服后,就开门唤了声元宝和如意。很快备好的热水与洗漱用具就送了过来,另一头,早饭也开始上桌。因昨日严之默特地嘱咐,今早吃些清淡好克化的,如意便煮了一锅鸡汤面。许是饭香飘出了门,从昨晚开始,到了新宅后便四处探索,见不到影的十六,突然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。一跃而上,蹦到桌上,围着两人的面碗一顿轻嗅。严之默把小狸奴往旁边推了推,“快些下去,不然一会儿要吃一嘴你的毛了。”小狸奴回敬了严之默一尾巴,转而轻车熟路地爬到姚灼的腿上,找了个舒服的姿势卧下了。姚灼宠溺地摸了摸它的小脑壳,问起九月在做什么。元宝和如意端了自己那份,在另一张小桌旁吃,闻言元宝道:“一早就给它们两个备了饭,十六吃完就跑走了,九月这会儿还在前头檐下吃着。”果不其然,这顿饭刚吃两口,九月也舔着嘴巴跑了进来。不得不说,新宅院虽大,可有元宝如意,再加上九月十六,竟也不觉得冷清。吃罢早饭,两人把九月和十六留下看家,带着元宝如意,姚灼胳膊上还挎了个小竹篮,出了门往老屋那边去。一开大门,门外聚集着几个孩子,原本正好奇地往院子里看,见主人出来了,就一下散开。姚灼见状,伸手从竹篮里抓了一把红纸包的糖,走过去分给他们。姚灼现今在村里,出门都不戴口罩了。这些乡亲,低头不见抬头见的,大多看到也不会再觉得惊讶。他发现,当自己想通了,释怀了,旁人的看法压根不会影响自己的心情。眼下这些孩子,也是被糖所吸引,顾不上去看姚灼脸上的伤疤。这些糖,用严之默的话说,也都是他趁着姚灼不注意,偷偷让元宝和如意私底下包的,被称为“喜糖”。婚礼次日,见者有份。这习俗,起码据姚灼所知,他们石坎村是没有的。但联想到严之默的母亲外村嫁过来的,未尝不是那边的习俗,姚灼不疑有他。今早他接过了糖,便打算按照严之默说的分发出去,糖可是金贵东西,和直接发钱也差不多了,村里也就他们家有这个财力。孩子们本以为要被这家的大人打屁股,没想到还有糖吃,登时就紧攥住了糖。有的躲到没人注意的地方,迅速塞进了嘴里,也有人一溜烟地往家跑,大约是想跟家人分享。看着孩子们因为惊喜而涨红的脸,姚灼突然有些领悟到了喜糖存在的意义。夫夫相携而行,到老屋时,方二娘他们早就开始忙碌了。见他们两个姗姗来迟,不由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。谁敢说严之默和姚灼不恩爱?这分明都在一起三个多月了,不还腻得蜜里调油。姚灼上前分发喜糖,给方二娘和姜越的,都是额外又用纸包好的,一份里面是五颗。给了方二娘三份,给了姜越一份。两人一看是糖,都推说太多了,给一颗心意到了也就罢了,又被严之默推了回去。他解释了喜糖的意思,又道:“都是提前备好的,二姐,这额外的两份,还得麻烦您帮我们送给方大哥和方三哥家。”这和习俗挂钩的东西,都是有含义在的,两人一听也便收了。“还是读书人家里讲究,看这纸折的小盒子,怪好看的。”方二娘把喜糖放好,打算今日下工就去找大哥和三弟。姜越把自己那份给了殊哥儿,由着孩子在一旁摆弄了半天。如今新宅落成,婚礼也补办了,可要做的事还有许多。晚些时候,元宝去王大夫家送了喜糖,又顺便叫来了昨晚借住在那边的刁大伯。原本昨日刁翔是想接刁大伯回去的,但刁大伯还惦记着严之默家老屋修缮的事,生怕自己一走,这个活就不归自己管了,硬是留了一晚。任刁翔怎么说都不肯改主意,刁翔后来也不想管这个倔老头了,自己赶着牛车先走了。刁大伯跟在元宝的身后,来到老屋时,才觉得心总算是踏实了。他现在可是特别愿意给这严童生干活,既不会对他的安排指手画脚,还有许多想法,干着有意思极了。最重要的是,结账也爽快。他在家赋闲这些年,已是很久没见过沉甸甸的银子了,现在还揣在怀里,拍一拍都高兴。见人来了后,严之默先说了自己的看法。“我有心把老屋也稍微扩一些出去,原先的灶房、暖房不变,但暖房要多建两间,直接打通。前院,在正屋的基础上扩建,原来的卧房留下不变,另外的部分,改成蜡烛工坊。后院把原有的鸡窝、牲口棚拆掉,一半搭盖新的棚子,用于晾晒原料。一半加盖新屋,当做肥皂工坊。”他这一番讲述,在场的人除了刁大伯,基本都想象不出这院子改造后的样子。唯有刁大伯,已经捡了一根木棍,在泥土地上勾画起来。“正屋可朝这边加盖,对面就是暖房。”“后院现在地方有些小了,东西确实需得往外扩,这个容易。尤其现在的围墙本就不行了,正好趁这个机会,直接推倒重建。”“晒原料的棚子,搭上木架,做一些草席。这样晴天时不耽误晾晒,下了雨,直接把早席铺上遮挡,就不必忙着把东西再收回屋里。”刁大伯说得兴起,把地面画得乱七八糟。但仔细看,会发现还真像那么一回事。专业的事交给专业的人做,严之默挑不出什么毛病。唯一的要求,就是不能耽误这几日正常的做工。于是刁大伯打算从后院修起,修到前面时,就可以让前院的小工坊暂时转移到后院,什么事都不耽误。老屋这边修缮容易,大概连二十两银子都花不到。他一安排下去,刁大伯当即就出门去找工匠了。严之默算看出来了,这刁大伯就是个老当益壮的工作狂。目送走刁大伯,他将目光转回方二娘与姜越身上,说道:“二姐,越哥儿,方才你们应该也听到,我打算保留老屋这边的卧房和灶房,我和阿灼定不会回来住了,但这边存放了不少器具和原料,晚间没有人在,我也不太放心。因而我有个想法,不知你们愿不愿意过来住?因算是你们帮我夜里看顾工坊,所以不收租子,其余吃饭等事,你们自己操持即可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