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嗯。”顾薏点了点头,抬手看了眼自己纤长的手指,她继续说道:“那个钢琴天才就是我,放弃钢琴的原因也不是因为生病,我的手指还很灵活,还能稳稳的拿着手术刀。”苏恪的目光被她的手吸引,盯着那白皙的皮肤看了一会儿,他问:“那是因为什么呢?”“因为我不想弹琴了,看到钢琴就厌恶的想吐,甚至连琴音都听不得,重度焦虑的情况下,我在一个月内瘦了二十斤,最后用自杀来逼着妈妈把我送到了小镇的亲戚家,在那里修养了一年,然后考上医学院,从此再没碰过琴键。”她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,眼睛微微眯起,表情很是淡定,就像在讲述一个故事,微微笑了一下,她说:“也许说这些有些偏题,但这是一个引子,可以引出我家庭的一些问题。”赫拉苏恪没有说话,认真的倾听着。顾薏便接着讲了下去:“说起来,我的家庭也许和其他千千万万的家庭差不了多少,甚至条件更好一些,因为我家很有钱,从小不愁吃穿,生活很优越,但我却丝毫没有感到幸福,相反压抑痛苦的常常想到死,我妈妈很严厉,从小生出来,她就无微不至的照顾着我,同时也在严厉的管教着我,就因为我的手指长的比一般小孩长,所以她就认为我继承了爸爸的天赋,是个弹钢琴的好料子,就从五岁开始培养我,一天之中有十个小时是在钢琴前度过的。”她说到这里,表情有些阴郁,似乎想起来什么不好的往事:“人们常常说,只有严厉的父母才能培养出优秀的孩子,这句话也许有一些是对的,但这样培养出的孩子,无疑都是有严重的心理问题,有些也许当时没有发现,但随着年纪的增长,总会慢慢显露出来,并且终其一生,我在十多岁的时候就有了焦虑症的表现,却一直得不到医治,有时候整晚整晚都睡不着。”“那么你的爸爸呢?他在家庭教育里面扮演了什么角色呢?”苏恪忽然发问,看起来情绪并不好,眼里有些看不明白的情绪。“爸爸?”顾薏有些茫然的想了想:“他的存在感很弱,甚至可以说是微乎其微,他是一个钢琴家,从我很小开始就到处飞来飞去的演出,一年都见不到几次,连家长会都没给我开过一次。”“所以你家可以说是很典型的国内家庭模式,丧偶式育儿,父亲角色缺失,而母亲的控制性较强。”苏恪总结道。“对。”顾薏承认了他的说法:“只不过我家更严重一些罢了,我弟弟也是这种模式的受害者,自从我放弃钢琴开始,妈妈就把精力放在了他的身上,他是我的替身,过的是我之前过的日子,我却没办法阻止。”她说着,长长的叹了口气:“我今天把我所有的秘密都说给你听,包括家里的一些隐私,只是为了让你能够理解我,也正是因为这样的遭遇,让我的思维方式与别人有些不同,以前我们两个并未深交,所以我没有对你说过这些,但就在最近,我发现你已经渐渐侵入了我的生活,所以我必须做个了断。”苏恪见她神情渐渐严肃,便也预感到了什么,眼眸暗了暗,他点点头:“你说吧,我听着。”“我是独身主义者,我很讨厌家庭,之后也不会结婚,所以我们没有可能,以后,也就不要再见面了,即使见了,也还是装作陌生人比较好。”外面,天色已经渐渐暗了下来,她说出这些话后,两个人都久久的沉默,直到身体都隐入黑暗。“好,我知道了。”苏恪终于开口,他的嗓音低沉,听不出什么情绪来:“但是你有没有发现,当你向我说出这些的时候,就已经代表着,你同样也对我动心了。”“为什么这么说呢?”顾薏抿了抿嘴唇。“你这么优秀,之前一定有过很多人追吧?你拒绝他们的方式是怎么样的呢?也会这样向他们讲述自己的经历吗?”“不会。”顾薏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一些发涩。“有时候,人最难看透的,就是自己的心。”黑暗中,男人继续说道,他似乎轻叹了一声,又似乎不是:“但我又不忍心强迫你,所以,我尊重你的意见。”他说着发动了车子:“好了,送你回家吧,你今天一定很累了。”把新地址报给他后,两人一路沉默着到达了目的地,在楼下停下,他先下车人绕到副驾替她开门。顾薏低头出来,朝他点点头之后,往前走去。后头忽然有脚步声传来,她刚刚停止脚步回过身来,身子就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。不带任何暧昧色彩的,他轻轻地拥抱了她。抬手温柔地摸了下她的发顶:“这个拥抱是给十五岁的小顾薏的,她很勇敢,很坚强,用自己的力量克服了困难,如果时光能够重来,我希望陪在她身边,和她一起度过所有艰难的日子。”\ufeff第20章 幽深夜色上楼的时候楼道黑漆漆的, 顾薏不留神就被绊了一下,这是一幢老式的居民楼, 没有电梯的那种, 一共就只有六层,楼里大多都住着些退休的老人,每天早早的就都睡了,所以现在基本是寂静无声的, 倒也很清静。打开防盗门进去, 屋子里也是漆黑一片, 冷冷清清, 让人觉得很寂寞, 顾薏以前倒是没有这种感觉, 但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, 变得矫情了起来。打开客厅的灯, 她先去卧室换好衣服, 然后去厨房给自己弄了点儿吃的,懒得做饭, 一碗泡面就随随便便打发了。烧水的功夫往外面看了一眼, 那辆黑色的奔驰大g仍然停在那里, 驾驶座的窗户那边, 隐隐约约有一个红色的亮点,那人现在正坐那里。虽然并不能看清什么, 但顾薏已经心里浮现出了男人手肘搭在车窗上,沉默吸烟的样子。不知不觉中,他好像已经变成了一个她很熟悉的人, 明明两个人还没有认识多久。强迫自己收回视线, 顾薏把面泡好, 端去客厅心不在焉的吃了。身上仍然感觉不大对劲儿,像是感冒又复发了的样子,她急忙又吃了几颗药,把自己裹成一个粽子,去床上睡觉。窗外的夜空是深蓝色的,月光明晃晃的照着,她这才发现,卧室的窗帘并没有拉,下去拽上,不自觉又向外头看了一眼,恰好那辆车子终于发动,渐渐消失在了夜色中。也不知道是怎么睡过去的,一个晚上都乱七八糟的梦着什么,结果并没有睡好。…日子就这么继续平平淡淡的过着,转眼已经过去三周,在这期间,她真的就没再见过苏恪,这个男人信守了承诺,好像真的从她的生活里消失不见了。心情说不上好,也说不上不好,顾薏照常每天上班下班,反正她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。这天下班以后,又去酒吧找伊寻,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了,反正就是不想独自呆着,找个人聊聊天也好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