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对,设了障眼法。世俗凡人走不近这道观,在附近五里之内就会发现自己在山中迷路,转了一圈又回到原地。”青玄又问:“那山脚温泉是否也有结界?”“是。”“好霸道啊!”墨云盯着青玄,“属于我的,自然不容旁人染指。”“难不成这整座山都是你的?”“文璃若在,这整座山从山脚到山顶便都在结界内!”青玄表情惊异,“平常倒是看不出,师父竟是个这么跋扈的人。”二人走进观门,青玄就闻到一股浓浓的炙肉味道。转过大殿,在他们居住的石屋门口,架着火堆,火堆上架着一个小羊羔。青玄惊讶,“这也是你准备的?”墨云点点头。“可你刚才明明一直跟我在一起啊,何时准备的?”墨云笑而不语。青玄又调侃他:“是啦,是啦,老神仙,自然是我这种肉身凡胎不能及的本事。”墨云还是没答。两人走到火堆旁,两个石凳,一个大石桌上摆着清茶,鲜果。一旁地上还摆着几大坛酒。青玄看到这些立刻觉得又渴又饿,“想得好周到啊。”坐下就捡了两个粉黄色的小果子吃,极甜,“这是什么果子?我从来没吃过。”“海棠果。山里野果罢了,你们宫里看不上,自然没有。”青玄又端起茶碗喝了两口茶,茶温热正合适。既不烫也不冷,入口清甜,收敛而不涩,回味略甘。青玄奇道:“这茶竟能集合三种绿茶的口感,真是绝妙,这也是宫中没有的?”“自然没有!”青玄三岁时,曾在武北城外入观修习一载有余,那时候就习惯了清淡饮食。一心向道也笃定修习之人应吃素斋喝清茶饮甘露,慢慢地就不喜肉味,只觉得腥臭。可眼前这烤羊,青玄却闻着奇香无比。青玄问道:“难道修道之人不是应该食芝草饮甘露吗?”墨云扭头笑看他,“你可曾见文璃食芝草饮甘露?”“不曾。”“他可曾要求你食芝草饮甘露?”“也不曾。”“那你觉得他修习得如何?”青玄撇撇嘴,“以前嘛,真的不觉得他修得如何好。不过这次看来,好像是不错的。”“那你觉得我修习得如何?”青玄点点头,盛赞道:“磊磊神仙人也!”“‘天地不仁,以万物为刍狗;圣人不仁,以百姓为刍狗。’的道理文璃可曾同你讲过?”青玄点点头,“天地对万物一视同仁,天子对百姓一视同仁。”“嗯,万物皆有灵。难道那些茎叶就是生来是要被人吃的?你吃的芝草,松子,怎知他们无痛不悲?你不吃豕牛羊,又怎知他们活着不苦死后不乐?甘露乃天地之精华,酒醩乃稻黍之精华,无甚差别!”青玄举杯,“好,今日你我便把酒肉露芝,一视同仁!”“烹羊宰牛且为乐,会须一饮三百杯!”青玄道:“古来圣贤皆寂寞,惟有饮者留其名!”二人围火,饮酒吃肉,好不欢乐。“‘举杯邀明月,对影成三人。’你说是不是诗人喝多了眼花?”“‘日色已尽花含烟,月明欲素愁不眠。’是诗人在思谁人?”“自然是思我这样的俊朗少年人!”“是我这样的磊落神仙人!”喝得高兴了,青玄忽然想起那古琴后面的诗句:“葡萄美酒夜光杯,欲饮琵琶马上催。”“李邕求识面,王翰愿卜邻。”墨云进屋,把那古琴抱了出来,挥袖就把大石桌上的瓜果茶水都扫到地上,将古琴放在石桌之上,“临江仙。”青玄知他说的是曲牌,起身走到大石后面端坐,抚起古琴,铮铮入云霄,松沉而旷远,擂擂战鼓,万壑千山,流水松风都从指尖如破剑而出。墨云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宝剑,当月舞剑。青玄简直被这不真实的一切醉倒,真的对影成三人了!墨云舞完一曲,醉倒在地上。青玄指着他哈哈大笑,“来啊,举杯邀明月!”“会须一饮三百杯!”“墨云生!杯莫停啊!”墨云躺在地上,眼角两行泪痕。“一百…六十…七年了,我终于等到你了!”青玄再醒来,发现自己换了白色中衣,好端端地躺在屋里床上,怎么进来的已经不记得了。暖炉凉了,炭盆也灭了,阳光斜照进来,透过白纱幔帐,丝丝点点落在衾被上。青玄只觉得旁边热乎乎的有什么东西靠在自己身边,他伸手去摸,却摸到毛乎乎的东西,吓得一惊,忽地坐起来看,不是墨云又能是谁,他摸到的是斜搭在被上的裘。估计是自己夜里睡觉不老实,那裘已经半张落在地上了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