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男生们的话不无道理。打完球后,场边总会站着几个女生红着脸问他要联系方式。可那些女生的身影里,从未有过时澄月。从未。后来他才发现,时澄月根本不关注这些,她下来散步,好像只是单纯的为了逃避学习而散步。所以那之后林一砚也懒得在球场打球了,既然一天之中能遇见她的机会也就这下午的短短的四十五分钟,那他为什么要打球,他就要坐在草坪上,装作休息和看风景的模样,视线紧紧跟着她的身影而动。偶尔,他们的视线会对上。几乎是条件反射的,林一砚会心虚地低头,手一抖,放在腿边的那罐可乐突兀地倒下,冒着气泡的液体流淌在草坪上,也溅到他的鞋面。林一砚在心里向这一摊草和他的天价新鞋道歉。再抬头时,时澄月已经在和朋友聊天了,他像是松了一口气,又像是有些遗憾。遗憾她的目光未曾落到他身上。他从未觉得自己是个胆小的人,可遇上时澄月之后,他却又觉得勇气是他最最匮乏的东西。匮乏到连轻描淡写的一个对视都需要他在心里草拟屡屡。有的时候走近了,他甚至能听见她和朋友说她无聊如流水账的日常碎片。而那时的他会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——在以后的某一天,他的名字会不会频繁出现在她的日常里呢?他发现,只要手里拿着东西并循环往复地做同一件事情时,这样的行为在别人眼里被命名为发呆,命名为不会被人觉得奇怪的走神。所以他开始坐在草坪上,重复地转着手机,转着笔,转着篮球,有什么转什么,反正走神的人是有权利盯着某一处,盯着某一个人长久且光明正大地看的权利。少年意气勃发,却又稚气未脱。那时候的他蓄势待发,天真地幻想,很快,他就会拥有可以光明正大看着她的权利。作者有话说:可惜,这个“很快”来的很慢。(下章只是男高中生做梦罢了,删减也无碍)第28章 正午时分, 该是阳光最强烈的时候,树影婆娑,夏风摇曳。窗户漏了一个小缝, 窗帘有些许扬起,几缕阳光企图破窗而入, 地板上的光影斑驳璀璨。室内,少女跪坐,散落的长发半遮半掩住细腻白嫩的肌肤。她直愣愣地抬头望着天花板,凝视几秒, 像小猫儿一样低下脑袋, 语气带委屈:“追你追了这么久, 什么都是我主动, 这个也要我主动吗?”没等到回答也是意料之中的事情。少女低头, 眼里带了愠怒:“说话啊林一砚, 干嘛不理我, 又要装哑巴?”“算啦算啦, 既然都是我主动的话,那也不差这一次。”不过片刻, 她自洽地笑。被子与空气不眠不休地纠缠在一起。她的手指继而刮过他的耳廓,细眉微皱, 语气里带着明显的疑惑:“咦,你的耳朵好红哦。”顷刻之间, 天旋地转, 似角色互换。身居高位者倏然被压制, 俯首称臣者攀爬至高处。潮湿视线里, 有人开始肆无忌惮不知分寸。少女懵懂青涩, 一切于她而言都是从未体验过的新生事物。她自然无法得知他这判若两人的变化, 在一次次交手中,她望向他的眼睛,只需一个对视,就能引得碧波骇浪。猛然间,她终于懂得。恶劣地捏了捏依旧是红得吓人的耳垂,语气别带深意:“哦,林一砚,原来是这里啊。”她语气和笑容里都带着明晃晃的得逞。真糟糕,居然被她发现了。此刻年纪,气性强烈好胜,自然生出无穷无尽的羞耻。他怎么可以让她轻而易举地发现这个秘密呢。所以他只能乞求她不要再说话了,用晃动的树影,蹁跹的蝴蝶,点燃的烟火,倒翻的牛奶,用一切的一切,阻止她说话。少女巧嘴永远辩口利辞,阻止得了当前这个,抵挡不住下一个。粉唇张闭间有源源不断又永不枯竭的清澈海水。黏腻咸湿的海水被海风卷着拍过岸,朝雨林逼近。有人道行实在颇浅,被吞没了,就在此刻。·外头是一阵震天响的惊雷。林一砚恍然从梦中醒来。窗外一道闪电划破天际,只此一瞬,黑夜都要变作黎明。心跳要比这轰隆雷鸣声还要重上几分,在胸口处咚咚作响。林一砚用力地揉了揉脑袋,随手拿过床头柜前的手机,神智有些不清,看了好几眼才勉强看清时间——凌晨三点。这个时间点,遇上鬼的几率怕是都比做这梦的几率要大上数十分。耳根好像还在发烫,耳廓上细细的神经脉络剧烈跳动,昭示一场荒唐梦境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