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廖卫峰的惊讶很明显地写在了脸上,似乎不敢置信自己听到的话。他低头看着那张摊开的卷子,虽然卷子皱巴巴的,卷面也不整洁,各种公式写了又划,划了又写,还有一些用铅笔写的草稿痕迹。前半张已经被他讲过的卷子中,做错了的题用红笔画出来,在一旁写了正确答案和公式。“自己写的?”不怪廖卫峰会这么问,虽然自己分过好几个班,但是从高一进学校开始,廖卫峰就是她雷打不动的数学老师。他早就摸清了自己的品性,会问出这话也无可厚非。时澄月认真点头。廖卫峰没接话,抽出一边的草稿纸,给她讲题。时澄月其实有一瞬间失落,她以为廖卫峰见她大换血的模样会表扬她,却没想到这就没了。饶是这样,她也认真地听着。廖卫峰讲题其实和林一砚差不多,从概念出发,但是又比林一砚精准且一针见血。因为以前基本不怎么听数学课,所以时澄月对廖卫峰的讲课方式知之甚少,今天终于获得了这一对一的机会,她发现经过廖卫峰讲过的题目,思路瞬间变得通畅。“找对方法了,就很简单。遇到真正的难题也不要怕,它可能只是把多个你根本都不会想到的知识点串了起来,所以要熟练掌握每一个基础题型,打好基础,上层建筑才会牢靠。”廖卫峰说。时澄月:“这是我们政治的内容。”廖卫峰啧一声,又旋开保温杯:“融会贯通一下嘛。”问完题,其实已经上课过好一会儿了,不过因为是自习课,两人都没在意。时澄月看了眼时间,抿着唇,思忖许久才问:“老师,那能不能给我讲讲倒数第二题啊。”她当然知道,她这样的成绩和基础想要解出倒数第二题简直是天方夜谭,可是矮子也有爬高树的权利吧。廖卫峰没有半点迟疑:“好。”一题讲完,一节自习课彻底过去了。时澄月的脑子已经彻底成了浆糊,廖卫峰问她听没听懂的时候,她刚准备逞强地点头,又迫于无奈摇摇头。廖卫峰笑:“没事,听一遍就能听懂的话,你现在也不至于这个成绩了。”这算是在安慰她的吧……嗯,这一定是在安慰她!“明天数学课上,我会再讲一遍。”廖卫峰说。时澄月拿着试卷要走的时候,廖卫峰又叫住她。时澄月不解地看着他。廖卫峰声音很缓:“时澄月,最近很认真,很棒。”他顿了顿,竖起大拇指。这就是表扬带来的结果吗?她心潮澎湃,一颗小心脏咚咚雀跃个不停,也不知道昨晚熬夜熬来的后遗症还是猝死前的回光返照,血液里似乎涌动着巨大的能量要往外涌。把难题解开吃透真的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哎!·从办公室出来的时候,经过隔壁语文组门口,时澄月像是瞟见什么,身形一顿,贼头贼脑地往里探去,林一砚正站在应成俞旁边,不知道在说些什么。少年半倚着桌子,身形颀长高挺,校服穿在他身上都像提了几倍身价的名牌衣服。窗外香樟树摇晃得正盛,冬日里的斑驳光影穿透树叶落在他身上。时澄月不知不觉间竟看入迷了,她就保持着这个姿势站了许久,直到林一砚朝她投过来的一眼,像晴天白日里炸起的一声闷雷。她一惊,赶紧躲到一边。脚步渐渐变清晰。下一秒,她的脑袋被卷起的一叠试卷轻敲了一下。“躲什么?”落在耳畔的声音干净又清透。和树叶碰撞时发出的簌簌声响一起传进她耳朵里。时澄月的耳垂像被羽毛倏忽扫过。不用扭头看就知道两人的距离极近,因为她闻到了林一砚身上洗衣凝珠的味道。或许,今天是白檀木的味道。“你能看见我啊?”“我不是瞎子。”“噢……”过了一会儿,林一砚捏着她后衣领,让她往里看。语文组前门墙壁上居然贴着一面镜子,恰好能看到后门处的状况。“好变态啊,为什么要在这里挂镜子?!”林一砚对于她居然会形容这一行为为变态也感到费解。·廖卫峰看着自己的备课本,坐在对面的老师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。“这个时澄月,不是你们班那个漂亮又成绩很差的小姑娘吗?”廖卫峰笑着:“对啊,不过看她这架势,没准下学期就变成又漂亮又爱读书的小姑娘了。”那老师也笑:“我记得林一砚以前也这样来问你题目,结果短短一个学期就窜到年级第一了。”廖卫峰一愣,想想继而又笑了,说起来他们两个是挺像的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