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邓启言漠然地推了下眼镜。刚想告辞,蛋糕店里走出一个女人,打扮得很漂亮入时。“老公,我买好了。这位是?”女人站到邓启言身边,手挽到他胳膊上,肖嘉映往后轻轻退了一步。邓启言:“他是我同学。”女人冲他笑了下,又扭头对丈夫伸手:“喏,提着呀。”邓启言对肖嘉映微微点了下头,像面对真正的老同学:“这是我爱人。”“你好。”听说肖嘉映就住这附近,女人执意等他买完蛋糕捎他一段,理由是他们刚搬来不久,初来乍到希望多多认识人。“我坐地铁就行。”“拎着蛋糕怎么坐地铁呀,地铁上那么多人,挤来挤去会把蛋糕挤坏的。”“我们俩愿意,你管得着吗?”熊没礼貌的声音忽然一杠子插进来,把嘉映吓了一跳,差点动手去捂它的嘴。“啊对了,你们是高中同学?”女人笑盈盈的很自来熟,相反嘉映就显得比较木讷了。“嗯。”“你跟启言同班?”“若云,”邓启言面容冷淡地打断,“来帮我开一下后备厢。”女士俏皮地眨了眨眼。路上邓启言格外沉默,不知道他老婆感觉到没有。他老婆倒是很开朗,性格很好,一直在问肖嘉映各种问题。“你也觉得这里气候很干燥吧,我每天晚上睡觉都要把加湿器的水箱加满。”“嗯。”“你看你看。”她嗔怪身边的丈夫,“我老公还说是我娇气,人人都这个感觉嘛。”虽然以前就知道邓启言好像跟女人也可以,但直面这场景还是很有冲击性。肖嘉映脑子钝钝的,到小区门口道完谢下车。没走几步被叫住。“肖嘉映。”邓启言走过来,周身一股凛冽的寒意:“留个联系方式。”“不用了吧。”“她让我留的。”他下巴向后偏了偏,目光对着自己手机,“快点,免得她起疑。”嘉映愣了一下,敛低眼:“邓启言,你还是这么卑鄙。”“你刚说什么?”没听清就算了。他摇了摇头,抿紧唇。留意到他手里的纸袋有盒蜡烛,对方这才反应过来:“今天你生日?”“嗯。”邓启言看了他一眼,没有再多说什么。邓启言的性格一直就比较冷漠,话也少,以前恋爱十有八九是嘉映主动找他。两人你问我答,气氛比较木然,嘉映也完全忽略了帆布包里还有一只熊。进电梯后熊咕哝:“刚才喊你半天,肖嘉映你耳背是吧。”“对不起,我没听见。”他抬手摁下按钮,镜中那张脸呆呆的。“傻子。”熊翻了个无形的白眼。上楼,回到家,肖嘉映把蛋糕拎到饭桌上,对着它出了一会神。“你还打算把我在包里闷多久?”某只熊的不满控诉打断了他的胡思乱想。“啊,对不起。”肖嘉映把它扯出来,搁在蛋糕旁边,又替它拨弄拨弄凌乱的棕毛。“……刚那个男的到底是谁啊。”嘉映轻飘飘的:“说了你也不认识。”“喂肖嘉映!”熊说,“你要真讨厌我就直说好了,我随时可以走啊,没说要赖在你家。”“?”肖嘉映本来都已经走到卧室门口了,闻言回过头,疑惑不解地看着熊。“我什么时候说过讨厌你了?”熊矮胖的身体顿在那里,闷着没再说话。那天晚上肖嘉映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。满三十岁是大事,他也难得发了条朋友圈,尽管点赞的人寥寥无几。他的朋友确实不多,从小到大都这样。一方面是因为性格比较内向,家境也不算太好,另一方面是因为他妈管他管得严,从来不让他跟同学过分往来,他妈说那是“鬼混”,学生就应该把心思全放在学习上。这几乎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——朋友少,不会跟人打交道,朋友就更少。高中三年只有一个人对他另眼相待,那就是邓启言。像肖嘉映这种人,别人丢给他一根吃剩的骨头,他都会感激地双手捧紧,何况是像邓启言当初那样关照他。有一次嘉映得了流感,躺在学校宿舍的床上高烧不退。邓启言就一直守在他身边。他烧得浑身酸痛,邓启言夜里把他叫醒两次,给他喂药,让他喝水,把他搂在怀里。他说他身上全是汗,又咳嗽,怕传染,邓启言说没事,自己身体底子好,不怕他传染。当时在宿舍不敢开灯,也不敢吵醒其他人。他们静静地躺在一起,温和的黑暗包着他们,邓启言用手背试他的额头,替他挡住窗户缝漏进来的风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