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锦妃直视着她,见她看过来,丝毫没有避讳的意思。此时束茗身边有侍女上菜,那侍女不小心手一抖,竟然把菜全部洒在了束茗的衣服上。“啊——世子妃恕罪!世子妃恕罪!”那侍女吓得跪在地上连连磕头。萧皇后见状连问:“没事吧?”束茗摆手:“没事,没事。我去后面换一身衣裳就行了。”她转向那个侍女:“别跪了,带我去换身衣裳吧。”那侍女不敢动,悄悄抬头去看萧皇后。萧皇后见束茗不生气,还想护着那侍女,便也不想在追究,只道:“既然世子妃饶恕你,你便好好地引着去,别再出什么岔子了。”那侍女感恩戴德,连忙带着束茗往最近的殿阁去了。侍女提着灯笼,沿着石路,把束茗往湖对岸引。离春湖最近的殿阁是春湖边上赏月阁。春湖一向是后宫嫔妃们夏季喜欢赏月纳凉的地方,故而这里常备着东西。侍女推门而入,阁内点着灯。“世子妃,衣服在这里。”那侍女把束茗引到换衣服的地方,“奴帮您换衣服吧。”束茗应了一声。这侍女帮她把衣服褪下,又拿起一件干净的换上。“换好了。”那侍女说话声音大了些,便有人推门而入。束茗转头看去,瞳孔微缩。锦妃缓缓而至,雍容华贵至极。侍女退了出去,把门合上。束茗颤声唤道:“锦妃娘娘……”锦妃却是盯着着她看了许久,方才高傲冷然瞬间散去,眼睛里是化不开的温柔,她张开怀抱,想要抱她:“让我看看你。”束茗吓得后退一步,撞在了木施上。锦妃见她这样,眼眸中瞬间有泪涌出:“你这是在怪我。”束茗不敢接任何话,只能木木地站在那里。锦妃见她不言,从衣袖里掏出一块铜牌,提起,送到她眼前:“你见过这个吗?锦家的家徽。”锦妃手上的那块铜牌跟她手上的那块一模一样,唯一的区别就是锦妃这块干净无暇,她手上的那块污秽发黑。束茗抿着唇,望着那块铜牌,心里防线在一点点地崩塌。她有许多问题想问,可话到嘴边,她却问不出口。她不知道应该从哪里问,也不知道锦妃与她是什么关系。她怕她与她的相认,是另一场谋局的开始。锦妃见她满眼惊恐,喉咙动了又动,始终一言不发,便知道这孩子是不想认她。锦妃泪如雨下,呜咽道:“娘亲,不是故意丢下你不要的……”这一声娘亲宛若惊天巨雷,直接劈到了束茗的心中,把她的心劈了成了齑粉。来许都无数纠结的夜里,她无数次幻想过自己与锦妃见面时候的场景。她想过扑上去抱住她痛哭一顿,也想过嘶声呐喊质问她,更想着自己终于有了知道了自己亲生母亲是谁之后,有短暂的温存。可每每梦到这里,她的身后总会出现蔚巡生的影子。她看见蔚巡生衣衫褴褛,身上满是血痕,手上戴着镣铐,蓬头垢面地站在那里。那样一个如玉的男子,那样一个金尊玉贵的人,竟然就因为她,因为宫中这些勾当而落得这般下场。她怎么忍心看着自己心爱的人这样狼狈?她哭醒了无数次,夜夜庆幸这是梦,也夜夜在这焦灼中睁眼到天亮。她心里总是存着一丝丝的侥幸,总想着,若是锦家忘记了还有一个她,那她不就可以“自由”了吗?可眼前的事实是,锦妃上前一步想要握住她的手。许景挚的话,忽然在束茗耳边炸响——你这一清二白的身份是勤王府最好的护身符。她仿佛被火灼烧一般,抽出手,惊恐地逃窜,扑向另一边窗棂。斗大的泪珠一颗一颗地往下落,她看不清锦妃脸。“你不想认我?”锦妃见她四处逃窜,也不敢再逼,只能远远地站着,抽泣,“那不是我本意,那真的不是我本意啊!”束茗不相信!她不相信!可很快,她明白了——锦妃应该是在入宫前就有了心仪之人,在入宫前就与那人花前月下珠胎暗结。锦家是清贫人家出身,到了他们这一代才出了一个进士,才有机会把家里的女儿送入宫,家里的老人们为了门楣,说什么也会按着锦妃,把她送进宫来。哪怕是她已经怀了孕,有了孩子。是了,都对得上了。为什么她被人送走,养父养了这么多年银子没断过——那一定是锦妃跪在族老面前苦苦哀求而来的啊。为什么她是锦家人,却不能留在锦家——那是因为她留下,她的身世就是家丑,是奇耻大辱,为了保全锦妃,她就必须死!锦妃为了她活下去,不得不把她送走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