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一个“上”,加上三条横线。“上弦三!”因为叁的字难写,父亲看来也没有多余的力气,就只画了三条线。他几乎要将自己的牙咬碎,嘴里不知是有了伤口,还是因为呼吸了太多这里的空气,满是血的味道,攥紧了拳头,又猛地松开。“还没有亲口和父亲说,我升上炎柱了.....”地面很凉,死去的人身体也很凉,杏寿郎的脸上却感觉到温热的湿意,这个顽固的父亲会回答什么呢?文景看着少年将父亲的尸体抱起,披风的下摆因浸在血里,此时再也轻不起来,只贴在人身上。她被这夜里的寒风贯穿了身体,毫不自觉的打着颤,‘杏寿郎的父亲——死了,为什么?因为鬼王在报复——为什么?因为她当时挑衅了鬼王——为什么?因为当时逃出生天,又一起杀了下弦,又遇到了恋人,重要的是,能力有了新提升,就有种轻飘飘的自得,没有完全了解鬼还能多可怕。’都是我的错!“呜呜呜——”文景大哭失声,身体软摊在地上,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少年的背影,可是前方踉跄行走的少年沉溺在自己的世界里,没有回头。第54章 忙碌‘不!’文景止住自己的哭声和满脑子的胡思乱想, ‘最伤心是杏寿郎啊,我怎么能在这边等着他来安慰我!’她从来没怎么参与过葬礼,但大概在电视剧里了解过。擦身体, 换衣服!这是第一步来着。动身往后院跑去,膝盖却是软的,结结实实砸在混着血的石板上, “嘶——快点!快点!”烧火的东西是现成的, 她只需要打个水罢了,可光是这个动作就让她气喘吁吁,竟然比围剿那天还要累,‘完全不会处理的情况, 比自己要死还紧张。’水不必太热, 只摸的有些温热了, 就都倒在了水桶里,拎着去了前院。门里,杏寿郎将父亲的伤口包扎了起来, 残余的血慢慢浸透了白布, 他看着稹寿郎惨白的脸色, 才醒悟过来,死去的人是不用包扎伤口的。‘父亲是在对抗鬼的时候死去的, 他不是懦夫!’他似乎又回到了妈妈去世的那天, 但终究有些不一样。妈妈的去世如同一朵花枯萎, 能渐渐看到死气缠绕花枝, 逐渐使其衰弱。家人们在这个过程中,一边照顾一边告别, 最终当枝条脱离树, 顺着忘川河而去时, 断面已经在长久的等待中长好了。父亲的死有些不同,犹如昨日还旺盛生长在树上的枝条被人硬生生砍去,其间传递的温情和血脉亲情,顺着新鲜的断口源源不断的涌出,大概要很久之后才能愈合。“我必须......要继承炼狱家了。”不光是这个姓氏,还有炼狱家代表的一切,他都是唯一的男主人了,必须要从今天开始,成为炼狱家这棵大树上最强壮的主干。成为炎柱,本来是件让人开心的事情,继承炼狱家的精神,也是他一直在做的。可是现在,稍微有些沉重呢。杏寿郎低垂着眼,强打精神,却又觉得没有力气。他知道自己该做的,给父亲的尸体验伤,找到父亲最后的馈赠——父亲为了保留上弦三的招式痕迹,坚持了很久,现在他所有的遗言都在这具伤痕累累的尸体上。“咚咚咚——”有人的脚步声,成为这个寂静夜里的唯一声音。“对不起了,各位邻居,请先回去吧,炼狱家现在不见外客!”一个女声阻拦了要靠近的大家,并且将倒塌的门拉起,横着做了简单的遮拦,不让他们看到院里的惨状。杏寿郎安静的听着,听着那个脚步声朝这里靠近。“咚——”一个重物放下,有温热的水花溅到他撑在地上的手面。......沉默。一只手贴在杏寿郎冰冷的手上,“杏寿郎,该给父亲擦身体换衣服了。”少年僵硬的手恢复了一丝温暖,蜷缩两下,他反客为主,握住了文景的手,郑重的说,“我之后就是炼狱家的男主人了,你愿意到我的家庭里来吗?”女孩从不预期会在这里听到这句话,一瞬间还以为是自己幻听了,最后她强将自己的神智拉回来,从那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里拖出来,定位到现在的情况下,“当然!”文景的果断,让杏寿郎勉强笑了一下,他随后深吸一口气,准备要振奋精神的大喊出声,可是临最后又变成了普通的低沉嗓调,“那我们就开始吧,维持这个家庭不倒,才是父亲想看的。”两人都抛却了心上千头万绪的思绪,只将心神放在这时候该做的事情上去。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黎明已到很久,一群人匆匆赶到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