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"何乐为得意了,“这是我妈妈的,音质特别好。”自从他眼睛坏掉,就离不开随身听了,白天还没什么,身边是形形色色的声音,到了夜里,夏天有蝉鸣和风扇的呼呼声,冬天就只剩下何鸿宇的呼噜。他好长时间都想不通,何鸿宇那时才五岁,是怎么把呼噜打得像雷声那样响。后来,每一个夜晚,都是mp3陪他过的。“我很少听歌,一般都是听书。”那时候的听读模式还不完善,导出来的音频时常错乱,这一段那一段的。何乐为经常听得一头雾水,“后来我就不听内容了。”他调出一段音频,温柔的女声外放出来,如溪水潺潺,缓慢而清澈,她念着一首诗,细腻又温情。“这是我最喜欢的。”何乐为说。季晓茜笑道:“听起来是很舒服,”她看一眼陈政年,“你来评评。”从专业角度来听,气息不稳,咬词不清,陈政年直言:“一般。”季晓茜当场翻了个白眼。好在何乐为脾气好,不计较:“确实一般般,这是我妈妈念的。”陈政年一愣,脸上出现了前所未有的、短暂的慌乱。“她是个诗人,这首诗就是她自己写的,被我爸爸偷偷录下来。”何乐为是笑着的,眼睛木讷地直视前方,表情太坦然了,以至于跟周围的人一对比,失去双亲的反而不像是他。手里的mp3忽然被人拿走了,妈妈的声音又从扬声器里播放出来。正如何乐为所说,mp3的音质很好,清晰地宛如那人就在身边吟诵。“诗写得很好,念得也好,是我刚才没认真听。”陈政年把mp3塞回他手里。何乐为噗呲笑了一下。陈政年不自然地蹙起眉头:“我是认真的,你妈妈很优秀。”“谢谢。”虽然妈妈在何乐为心里是最优秀的,但很显然陈政年在说客套话。不等陈政年反应,他自己便转移话题:“早些年是喜欢用听读模式听书,后面有声书和广播剧火了,我就不怎么用它了。”他指腹反复摩挲mp3上的摁件,上面的标识已经模糊。“广播剧真的是一个很伟大的发明。”何乐为感叹说,因为它,书里的小人都活了。“广播剧?那可真是巧了。”季晓茜话说得模糊,何乐为没听懂。接着又听见她问:“你有喜欢的cv吗,说不定陈政年能给你弄个签名来,他对这个行可熟了。”“啊?真的吗?”何乐为顿时坐直身体。陈政年不说话,季晓茜就帮他回答:“对啊,你先说说喜欢谁,说不定我也认识。”何乐为突然低下头,笑得有些羞涩,“我喜欢的是个不出名的小社团。”“说说,不打紧。”季晓茜说。“聆音社团的‘X',认识吗?”话音一落,世界都安静了,满屋子的视线同时望向陈政年,皆是不可思议的惊愕。第13章 梦遗“聆音社团的‘X'不就是学z……”“咳咳咳。”季晓茜突然剧烈咳嗽,打断了某个社员的发言。陈政年瞥了她一眼,回头俯视何乐为,“认识,你想要签名?”何乐为没想到他们真的认识,嘴都张大了,从椅子上蹬起来,“你真的认识?!”“砰!”天灵盖仿佛被一柄尖锥贯穿,神魂都给撞散了。何乐为吃痛地捂住脑袋,陈政年则难忍地捏起下巴,等何乐为缓过疼劲,回神的时候,不停伸手往前瞎摸:“对不起对不起,我听见你说认识,太激动了。”陈政年没让他摸到,往后退了小半步,开口说话下巴还疼,跟脱臼了似的,重复问:“你想要签名?”何乐为说签名对他来说没什么意义,“如果可以的话,可以让他帮我读一段诗吗?”他说完,又感觉自己得寸进尺,陈政年只说认识,又不一定熟络,他不能仗着自己跟陈政年有一点小小关系,就为难人家。“还是不了、不了!”何乐为说,他没有什么想要的,“你就帮我带一句话吧,告诉他有很多粉丝喜欢他、支持他,让他多多接剧,好好生活。别太累了,也别太闲着。”这话惹得大家一阵哄笑,笑得最放肆的就属季晓茜,“哈哈哈哈哈,他听见肯定会很感动的。”说完,她还扭头给陈政年做口型,夸张又欠揍:“别、太、闲、着。”陈政年没理她,动了动下巴,确认没什么大碍,“你想让他读什么?”只要不是过分的台词,他都可以试着满足小瞎子。“其实也没什么。”何乐为不愿意说了,又觉得自己矫情,心思在边缘,摇摇欲坠,想要又不想要。“没关系的,说吧。”季晓茜让他放心,“陈政年跟‘X’特别熟,熟到能穿一条裤子。”“而且我想‘X’……”季晓茜意有所指,“应该也很乐意为小粉丝做点贡献。”何乐为接受了,他想,就一次,就麻烦一次,“那就请他帮我念汪国真的《热爱生命》吧,谢谢了。”热爱生命,诗名起得直白,陈政年一度觉得这种诗很无聊,美其名曰安抚心灵,其实就是拿来骗小孩的鸡汤话术。不过放在何乐为身上,就适配多了,好像没心没肺的瞎子注定要与“热爱生命”捆绑在一起,这些全部被摄像机一一纪录下来。除去听mp3,何乐为还爱吹陶笛。在盲校的时候,老师让大家各自选一样乐器,何乐为第一手就摸中了它。这小玩意便宜,好学,十来块钱就能够陶冶情操,绝对值当! "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