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他回过神绷着脸,一副很忙碌的模样捞起药水瓶。流失了一半药水在垃圾桶中的瓶子很轻,但握在掌心里就是让他觉得沉重得厉害。指尖轻微地发颤。绕在指缝间的绷带卷端还接连着沈固若双手中的绷带卷。薄御触电般地松开手, 垂头往自己的手臂上使劲地浇上药水。这会儿记不得刺疼了,只想依靠疼痛让自己快点镇定下来。频繁的渴肤症状好似把他平日里, 那层面对青年时的平静壳子剥了个一干二净。沈固若单是看着薄御换药的手法,都有种皮肤隐隐作痛的错觉。他视线避开这幅画面,问出心中所想:“你是希望我也这么喊你吗?”薄御的嘴角仿佛有要掀起来的趋势, 被他死死地压直。他的声音很低,听不出任何情绪:“沈老师是在敷衍我吗?”有在认真回答问题的沈固若表情空白了下:“没有敷衍。”薄御倒完一瓶药水, 捏紧空瓶说:“如果我和陈豫一起出现在沈老师面前, 是打算……没有区分都这么喊么?”他说完抬起头,掀起的黑眸平静深黑,又一下躲开沈固若的目光。动作无声透着股淡淡的低落。沈固若没他想得那么多,经过提醒也意识到了不妥, 先是问道:“你不想被我叫名字吗?”“不是。”薄御连忙否定,根本没有这个意思。他被面前的人喊起名字时,心跳总是会跟着漏掉一拍。不是什么亲昵的叫法,可语调永远像是带着流水温泉般的缱绻温和。也只有从对方口中叫出自己单调的名字,才显得比以往听起来好听了不少。与其说是让青年喊自己的名字,不如说是他很想很想听见对方叫着自己的名字。但是如果和陈豫摆在一起,他们被沈固若唤的是一样的。薄御反而觉得自己被压了一头,在对方面前显得没有陈豫那么重要。薄御:“……”意识到自己又在嫉妒,薄御自暴自弃地接受了这个事实。“我只是很想知道我们关系变好后,沈老师会用名字以外的什么称呼喊我。”他不再掩饰自己内心真实的想法。低垂下来的额发阴影遮着黑眸,眼底的在意快凝出了实质。他艰难地扯唇:“陈豫……你为什么会这么喊他?”沈固若看着他耷拉下来的黑短发,抓着绷带的手指蜷了一小下。面前的人有点像耷拉下脑袋的小狗,让他忍不住想伸手往面前的脑袋上轻轻揉两下。但他忍住了,渴肤症不能随随便便碰。沈固若说:“周围人都这么喊阿豫,不知不觉我就跟着叫了。”薄御微怔,垂着的脑袋被他抬起一点,眼神里闪过意外:“不是沈老师自己想这么喊他才这么叫的?”沈固若:“嗯。”头顶的灯光把薄御的黑眸衬得有些黑亮,他直勾勾地盯着面前的人,心里倾倒的那块秤杆悄无声息地就回到了平衡点。沈固若见他始终没有下一步动作,出声提醒:“在换药呢,专心一点。”薄御目光灼灼,听话得很:“好。”他继续有条不紊地处理伤口,沈固若把绷带递过去,心绪还停留在他最前面的一个问题。沈固若问:“薄御,你有小名吗?”再度从“阿御”变成“薄御”,薄御反而没了太大的反应。反而更倾向于自己这个被青年独一无二叫着的名字。他依然听话地处理着伤口,没有停下动作回应道:“没有。”沈固若顺势问道:“你父母没有给你取小名吗?”“阿御”听上去有些敷衍的话,他可以跟着薄御的家人一起喊对方的小名,也能当做是朋友间亲昵的称呼。薄御接过他手中绷带的手指微僵,对着地面的脸庞冷了几分。但讲话的嗓音是独属于沈固若的缓和。“没有,我名字是我外公取的。”他轻描淡写地出声,一点也不像平时的他,竟然多透露了些无关紧要的信息。沈固若闻言抿了下唇,目光从薄御身上轻轻地移开,没有应声,也没有追问为什么名字是外公取的,而不是父母。薄御联想到他们之前的对话,明白了他的意图:“沈老师可以给我取一个吗?”沈固若当即拒绝:“不行。”他否决得太快,以至于薄御望向他的眼神都带上了清晰的不可置信。“为……什么?”声音也难以置信。一向很好说话的人第一次这么毫不犹豫地拒绝自己。只要随便给他取一个。难道不应该是他提出的,想抱一下这种要求更过分,更应该拒绝吗……“随便取一个就好。”阿猫阿狗他都可以接受。沈固若表情略显古怪:“小名不是父母取的,就是要当干爹干妈的长辈取的。”他们梧桐市一直是这样的习俗。“薄御,我给你取了小名,你就是我干儿子了。”薄御:“……”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发展,这个拒绝理由一下让他接受了自己被人拒绝的事实,甚至不想再提起第二次。“……我收回前言。”薄御给手臂缠上绷带,察觉身旁的人静默了下来,目光落过去,捕捉到沈固若眼神里浅浅的苦恼。嫉妒的心确实让他很想知道自己会拥有什么不一样的称呼。可他并不想为难人。也深觉让人露出苦思表情的自己有点不是东西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