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这句话像利剑一样刺过来。受伤了。这次真的受伤了。叶庭听着远去的脚步声,感受到了被遗弃的孤老的心情。文安果然一整天都没有回来。叶庭整理了床铺,拍了照,写好转租广告,把公寓挂到了网上。窗外阴阴的,厚厚的云层低垂,却始终没有下雪。看来,今天晚上是个无月之夜。八点,文安回来了。他径直从叶庭身旁走过,看起来还没有和解的苗头。和昨天一样,洗澡,画画,睡觉。“今天你睡床吧,”叶庭说,“沙发不舒服。”“你管我。”“你自己不去,我就把你抱上去。”文安眯起眼睛,盯着他,似乎是在估量这话的认真程度。最终还是哼了一声,走进卧室。叶庭帮他关上了卧室门,坐在沙发上,看着钟表一点点走到明天。凌晨两点,他黑进了格林德瓦的工控系统。小镇的电力系统刚刚经过改造升级,由ICS进行远程监控和控制。就像有某种暗号一样,房间的灯光熄灭了。叶庭走到了窗边,向外望去,目力所及,只能看到黑洞洞的窗户。没有月色,没有星光,小镇陷入了黑暗。他走到卧室门口,把门推开一条缝,屏息细听。屋里的人呼吸绵长,已经睡着了。叶庭轻轻关上门,拿起手套,走出了公寓。第80章 格林德瓦 22岁(18)凌晨两点,小镇大多数人处于睡梦之中,并没有意识到突然的变化。只是酒吧震耳欲聋的音乐戛然而止,舞池也漆黑一片。红砖公寓的顶楼,窗帘飘动,Owen睁开了眼睛。屋内漆黑一片,什么也看不清,但他莫名觉得不安。屋里有人。他坐起身,摸索床边的开关,摁了几下,毫无反应。他缓缓挪动身子下床,险些绊了一跤。他嘴边的豁口还没结痂,略微一动就会裂开。手脚的关节仿佛嵌入了楔子,略微一动就钻心地疼。他不知道赌场那些人是怎么做到的,打了半天,内里五脏六腑都快错位了,外面一点伤痕也看不出来。他跌跌撞撞走到卧室门边,因为手指不停哆嗦,试了好久才打开门。关上门,走了两步,他猛地刹住脚。沙发上有个隐约的黑影。他屏住呼吸,压低声音,凶狠地问:“谁?”过了一会儿,屋里响起一个男人的声音。“警惕性挺高,”那人说,“是这些年逃惯了吗?”Owen绷紧全身的肌肉,这个动作让他疼得龇牙咧嘴:“是你。”对方没有答话。Owen扭头看向屋顶,他在客厅书架上安了摄像头和警报器,但红点已经熄灭了。他一瘸一拐地走向声音传来的方向,满布血丝的眼睛盯着入侵者的轮廓:“Leo不是你的真名吧。”“是一个绘本作家的名字。”“赌场那群人是你找来的?你把我的债卖给了他们?”“你不是说,得罪出版社和作者了吗?我想你短时间内还不了钱了,就把你欠的债打折卖出去了,”叶庭看着他走近,从在地面拖着的脚步声判断,被打得不轻——有点满意,但还不够,“你忘了,上次赌完牌,你答应按照法律规定的最高利息还钱,还在转移债务的同意书上签字了。我知道他们名声不太好,可他们对卖家的态度挺不错。”Owen冷笑一声:“是挺不错。”“看来他们去拜访你了。”Owen盯着沙发上的黑影,忽然意识到了什么,脸色大变:“是你干的。”叶庭没有反应。“赌场,出版社,还有那些邮件,”陈彦合咬着牙,“都是你干的。”叶庭无动于衷,只是淡淡地说:“哦,你看到邮件了。”“我怎么能看不到?”陈彦合指了指嘴边的血痂,疼痛化成怒火,在胸口左突右撞,“这就是那个邮件留下的。”他辱骂编辑、擅自毁约,还恶意诋毁作者,本身很难接到新活。屡屡碰壁之后,好不容易有了试稿的机会,发出去的邮件却杳无音信。直到朋友上门,照着他的脸直揍一拳,他才知道,自己发过去的试稿,构图都是照抄朋友之前的作品。他点开邮箱,企图向朋友证明,自己没有抄袭,却发现附件里的图变了样,完全不是他发过去的那个。而自己保存在电脑里的试稿,莫名其妙消失了。“Nils之前来过,”Owen的声音阴郁低沉,“进门就是一拳。”“就一拳?”叶庭说,“你们艺术圈的体力不行,打人可真温和。”“之前给出版社打电话的也是你吧,”Owen语气阴冷,“你怎么能模仿我的声音?”叶庭无意回答这个问题,他不想说任何可能留下把柄的话。这个人不知道AI技术的发展有多快,合成音有多逼真。就算给他父母打电话,都未必能听出来。“你还把我的债卖给别人,”Owen攥紧拳头,疼痛让他瑟缩了一下,“你赔钱也要让人来整我,到底是为什么?”叶庭说:“我仔细想了想,我没有经验。”Owen喘着粗气,走到了叶庭跟前:“经验?”“普通人,就算再恨一个人,也不知道怎么折磨他,”叶庭说,“遵纪守法的日子过惯了,想象力匮乏。专业人士就不一样了,他们知道哪里打下去没有伤痕,但是最痛,他们知道怎么不触犯法律,就让人寝食难安,生不如死。我没有时间,也没有精力,去研究这些东西,所以我决定,把这些浪费生命的事情交给别人,我只要看到结果就够了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