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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唠唠叨叨说了一大通,弄得师雁行和江茴看他的眼神都不对了:这咋听着……跟交代遗言似的?!黄兵是个内敛人,本就不擅长表露感情,今天说了这许多,最后自己也臊得慌,一扭头走了。剩下师雁行和江茴面面相觑:这是唱的哪一出?小胡管事照例来取菜,师雁行就把昨儿做的泡椒凤爪和蒜泥白肉也给了他一份。“承蒙多照顾生意,这是新出的菜品,给老爷夫人尝尝鲜!”“您有心了,”小胡管事笑道,“昨儿寿哥儿和福姐儿还念叨着要来玩,可惜天气不好,夫人就说,若小娘子一家去县城买卖就好了,彼此往来也近便。”师雁行道:“多谢记挂,会有那么一天的。”小胡管事习惯了她的直来直往,对这看似半点不谦虚的回答习以为常,“既如此,就等小娘子的好消息了。”旁边郑平安就盯着他手里的食盒哼哼,“老头子年纪大了,吃不得那许多辛辣,不如我代劳了。”小胡管事:“……倒也不必。”您可真是老爷的好大儿!纵然老爷吃不得,还有大爷呢!因今日有新菜,郑平安索性回自己院子吃去。临走前又看见迎面走来的妇人,老远就扯开嗓门喊:“大妹子,我昨儿预定的三斤卤肉、凤爪、鸭脖可都有了?”那边师雁行就笑:“桃儿姐,早就得了,怎么不等我给您送过去?”桃儿姐中气十足又难掩骄傲道:“快别提,我公公最爱你家甜辣鸭脖下酒,今晚要来客,一早就托我来多买些个……”老客户们渐渐发现团购预订的好处:有人帮忙买,自己也不必单独跑一趟,还不担心走空,且更便宜呢!便都来找王桃。近来她的团购越发打出名头,不光私学,便是附近几条街的男女老少也专门跑到家里来央告,忙得不得了。托这个的福,王桃几乎每天都能白赚一盘卤肉或是卤味的,又能拿回去与娘家人尝鲜,分外得意。原本她男人只当小打小闹的消遣,没成想如今做大做强,也跟着刮目相看起来。便是她那上学的儿子也时常感慨,“娘啊,咱家别是发达了吧?”咋还能日日吃肉呢?公婆如今逢人便夸娶了好儿媳,言语和婉,家里越发融洽了。与那桃儿姐擦肩而过的瞬间,郑平安禁不住也跟着笑起来。其实他也不晓得笑什么,或许是觉得那俩人分明都能当娘儿俩了,竟还姐妹相称,有些滑稽?又或许,只是觉得看人家这样一天天小日子蒸蒸日上,跟着高兴?早起竟下了点薄雪,地上白茫茫一层,隔着石板路越发湿滑,郑平安老远看见几个摔倒的,又小跑过去搀扶。昨晚上就很冷了,地上还下霜,郑平安就没回五公县。这会儿回到院子里,灶里还有些余火,拨弄几下,炕头就慢慢热起来。他将从刘大娘摊子上买的热炊饼,郝家酒馆提的烧酒,师家摊子上拿的卤肉、泡椒凤爪、蒜泥白肉和菠菜炒蛋摆出来,美滋滋洗了手,脱鞋盘腿上炕。四个菜,三个肉,很棒!烧酒慢慢热着,郑平安搓搓手,嘶溜下口水,先朝着味道最张扬的泡椒凤爪下手。过去几天他没少啃卤鸡爪,都是红棕色的,煮得很烂,嘴巴一嘬就脱骨了,今天的却很不同。白嫩嫩的,上头点缀着几点绿色碎末,瞧着煞是清爽。一入口,酸辣鲜香,初始没觉得有什么,郑平安才要摇头,却突然瞪大了眼睛。嘴巴里像有人突然放了一把火,由徐到疾,眨眼烧成一片,火辣辣席卷了整副唇舌。方才大约是不小心蹭了一点在嘴角,这会儿也跟着火辣辣的起来,活像漏了似的。“嘶嘶,呼呼呼!”郑平安稍显狼狈地喘着气,额头上瞬间沁出一层薄汗,进门前的寒意如春日融雪,消失得无影无踪。他狠狠吐了几口气,吧嗒吧嗒嚼完口中肥美的凤爪肉,忙不迭取过烫好的烧酒给自己倒了一小盅。相较寻常卤凤爪,这个什么泡椒的好似更劲道弹牙。当然,后劲儿也大!酒液微烫,入口瞬间好似火上浇油,激得他头皮发麻,浑身汗毛倒竖!郑平安下意识闭上眼,仰头抻脖咽下去,犹如吞了一道火线,连带着五脏六腑都跟着雀跃起来。烧酒醇厚香甜,饶是这么着还这般刺激,若换做烈酒,岂不是要上天?良久,他缓缓吐出一口长气,用力往桌上拍了一把,哈哈大笑。“痛快!”第33章 葱油卷十月二十三, 郭张村降下今冬第一场像模像样的大雪。一夜之间,天地浑然一色,放眼望去,满地银装素裹, 好个琉璃世界。这两日狂风大作, 天气很不好, 罡风裹挟着雪片劈头盖脸,砸得人睁不开眼, 师雁行就没有出摊, 难得偷得浮生半日闲。北方冬日非常方便储藏食物,各家各户每次蒸炊饼、包子什么的, 都是一做一大锅, 挂在房梁上、搁在地窖里, 慢慢吃。反正也坏不了。好容易有空,师雁行和了好些面, 又切了大葱炸葱油,先烙葱油饼, 又蒸一锅葱油花卷。锅里还煮着红豆,等烂熟了, 去掉表皮,碾碎, 就可以包红豆包吃。师雁行特意换了点黍子面, 蒸熟后粘性很大,跟红豆馅儿超级搭。葱油饼揉面时加一点盐,表面刷一层蛋液, 烙熟后金灿灿, 好吃又好看。刚出锅的油饼表层很酥, 咔嚓嚓油煎饼似的,香味恨不得飘出去十里地。见鱼阵捏着手指眼巴巴看,师雁行切了一小角,让小姑娘拿着啃。做花卷很有意思,玩儿似的。把面团揪成一个个的小剂子,揉成长条按平,分别从正反两面往中间卷,碰头后用筷子横着一压,两瓣变四瓣向上翘起。若手艺好的,方才卷的那些卷儿便会一层层炸开圆形的花,非常漂亮,酷似肥蝴蝶。江茴和鱼阵也来凑热闹,前者做这个倒还好,嗯,这次不像拖拉机了,像大扑棱蛾子。啃完葱油饼跑来玩的鱼阵是完全的充数,糊弄到师雁行都看不下去。等小姑娘被哄着离开案板,她马上抓过被蹂躏的面团,回炉重造。距离跟陆家酒楼谈判已经过去三天,那边没有一点儿动静,江茴有点坐不住了。往锅里装花卷时,她就忍不住问:“你说,他们怎么还不来找你?”万一黄了咋办?倒不是过不下去,只是觉得师雁行前面那么努力,怪可惜的。师雁行盖上锅盖,又弯腰往灶底塞了两根柴火,慢悠悠道:“这是耗着呢。”她大约能猜到陆振山的心思:一来是觉得当日被自己将了一军,有点抹不开面儿;二来还是觉得她的提议对陆家酒楼不够友好,想逼她们主动让步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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