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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天冷之后,就有专业的羊贩子从关外回来,专门卖上等好羊肉,肥而不膻。冬日里的第一场雪,不吃锅子说不过去。三妹脆生生应了。三四岁的小孩儿自理能力有限,鱼阵洗完手脸,衣袖和领口也都湿得差不多,但师雁行和江茴从没阻止过。“挺好,去换衣服吧!”师雁行敷衍道。得到肯定的小姑娘蹦蹦跳跳跑走了,又去自己穿衣裳,穿完了再去给娘和姐姐检查,或是中场求助,要求帮忙拽拽裤腿什么的。最近天冷,师家好味上了锅子,吃得人不少,一时连自助选菜都靠后了。师雁行还挺乐得见到这种场面,毕竟火锅弄起来可简单多了,只要提前几天炒好一大锅火锅底料,平时简单备菜即可。先去两家店转了圈,师雁行直奔县衙,准备跟苏北海商议年礼单子。之前只是定了合约,但具体内容还没说,苏北海的意思是让她先试着拟几套单子报上来。年底事忙,苏北海不得空,负责接待的是另一位官员。对方看了单子,十分不解,“这日常用品若干是何物?造价几何?”师雁行长叹一声,做忧愁状,“诸位大人们忙了一年,实在辛苦,朝廷固然体恤,到底地广民多,未必能一一照顾得到。苏大人又清廉,上行而下效,只怕有的老爷们……我们这些老百姓看了心疼啊!忙了三百多日,总不能叫老爷们年都过不好,这是民女和另外一位掌柜孝敬的,并不必耗费国库开支。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事,就是老爷太太小姐少爷们常用的家常之物,想必大人也不会反对的。”底层小官小吏日子确实不好过。苏北海明面上不贪,也不许下头的人随便收受贿赂,家口少的还行,但凡家里人多些的小官小吏,或是有点小病小灾,就那么点儿银米,正经养家都难。那官员听了,瘦长脸上露了点笑模样,“不怪大人赏识你,难为你这般知情知趣,也晓得体贴上官。”师雁行又说了好些奉承话,试探着问他家中多少人口。阎王好见,小鬼难缠,这官员虽不是什么正经上牌面的,但却是审批礼单的头一道关卡,提前打点好了事半功倍。那官员一听,就知道这是要暗中给自己送礼。他忙往四周看了一回,故意大声道:“使不得,我衙门上下皆是一体同心……”一边说,一边却比出七根手指头。师雁行了然。这是七位主子。事后苏北海接了下头递上来的单子,见后面十分糊弄,直接就给气笑了,“去把师掌柜请来。”师雁行也知道苏北海不像那些小官儿好糊弄,被问及时就老实回答,“人都不是石头缝里蹦出来的,自然有爹有娘有儿有女,也得一一照应。朝廷给的是朝廷的体面,大人给的是大人的体恤,自然是了不得的好东西,民女没什么大本事,可也想略尽一点绵薄之力,少不得弄些日常必需之物。大人别看那些东西不起眼,可确实有用的……”苏北海抬手止住,又端起茶盏抿了口,从上方似笑非笑道:“本官不吃这碗糊涂汤,本官问什么,你只答什么。”衙门上下都等着这点东西过年他不是不知道,来点实用的也行,总比之前聚云楼弄的那些华而不实又费钱的好。但他知道这个小姑娘时常有惊人之举,不能以常理度之,必要提前问明白了才放心。师雁行一脸诚恳,“月事带,十全大补汤。”苏北海一口茶喷了出来。师雁行暗中哇了声。大人,您失态了呀!外面伺候的人破天荒听到苏北海近乎失控的低吼,“简直荒唐!”第112章 面对潘夫人将那道鸡汤煨豆腐丝看了一回, 用手背在盆壁上试了试冷热,扭头往夜色中看了眼。微烫,相公也差不多该回了,正好吃。“那香煎肉圆放远些,”潘夫人指挥着布置, “早起我见老爷似乎有些上火, 肉还是少吃些。”“夫人,”一个丫头急匆匆敢来, 低声道, “到前头二院了,只是听人说老爷今儿发了好大的火, 这会儿还气呼呼的。”潘夫人忙问为什么。那丫头便凑近了耳语道:“好像是那位师掌柜来商议年底节礼的事, 也不知说了什么犯忌讳的话, 惹得老爷很是骂了几句,外头当值的人都听见了呢。”师掌柜?那不是个很精明的姑娘么, 之前老爷还曾说过类似夸赞的话,怎么会……“老爷!”门外传来问候声, 熟悉的脚步迅速逼近,又疾又重, 显示主人确实正在气头上。潘夫人来不及多问,先叫人将桌上的卤肉撤了, 以免苏北海见了生气, 又挥退丫头,自己亲自去门口迎接,“老爷。”院子里起了灯, 橙红色的光晕照在苏北海死死板着的脸上, 眉宇间的大疙瘩投下一片阴影, 尤其显眼。人在心烦的时候是听不得唠叨的,潘夫人没像平常那样嘘寒问暖,只是沉默着帮他更衣洗漱,又亲自布菜。“老爷辛苦了,先趁热吃一碗,暖暖肠胃。”她将还冒着热气的鸡汤煨豆腐丝轻轻摆到苏北海面前,放下的时候小拇指垫在碗底和木桌之间,另一侧落下才抽出。整个过程中没有发出一点动静。看到熟悉的爱吃的菜,苏北海的气似乎消了些,嗯了声,举起勺子才要吃,突然又不知想到什么,脸上隐隐发绿,啪的一下将勺子丢回碗中,溅起一篷浅金色的鸡汤水花。“哼!还吃什么吃,气都气饱了!”潘夫人被他的突然发作惊了一跳,不过知道这气不是冲自己来的,倒也不怕,只回首命人上前收拾,自己软声劝慰道:“老爷在前头操劳,我也帮不上什么忙,只唯有一点,身子是自己的,那些人再混账,气一回过去也就罢了,何苦伤身?”苏北海憋了半日,偏此事又不便对外言说,这会儿听夫人一通温声软语,顿时找到倾诉途径,禁不住啪啪拍着桌子道:“伤身,何止伤身!简直是岂有此理!”潘夫人朝心腹丫头使了个眼色,对方会意,迅速带着一干侍候的人下去了。她们都经过严苛的训练,行走间悄无声息,宛若游魂,几息之内便如潮水般悄然褪去。没了外人,苏北海不再忌讳,当即将白天的事说了,然后又拍桌子,“简直无法无天,我竟不知裴先生到底看中她哪一点!”拍得多了,手疼,更气了。潘夫人惊得半晌合不拢嘴,一时连安慰都忘了。她听见了什么?月事带?!这也是能拿到明面上说的么?苏北海还在疯狂中,“此何等污秽之事,她竟堂而皇之说出来,若非碍于裴先生的颜面,我早……”污秽之事……潘夫人骤然回神,放在膝盖上的手突然紧了紧,脸上的笑容也有些僵硬起来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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