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霍老爷子:“人家对我可是救命之恩啊,一些钱财礼品又算得了什么?必须当面去谢过人家,我这心里才能安生。”霍颜听得更迷了,“救命之恩?可是朱大夫也没救您呀!”霍刘氏也道:“是啊爹,当初还是朱大夫亲口说,他已经无能为力了呢。”霍老夫人更是没有顾忌地说:“也是那朱大夫让我们给你准备后事的,说你救不回来了。”霍老爷子不可置信,“这不对啊!这怎么可能呢?不是朱大夫给我施针,把我救活的吗?”霍颜听霍老爷子说起“施针”两字,心念微动,“爷爷,为什么您觉得是朱大夫给您施针?”霍老爷子说话间,挽起袖子,露出两条手臂,“我这针眼还在呢啊,这胳膊上的不太明显了,后背上看得特别清楚,还是朱河帮我洗澡的时候发现的呢!”霍颜立刻将朱河叫过来问话,指着霍老爷子的胳膊问:“朱河,你什么时候看到爷爷身上有这针眼的?”朱河瞅了瞅,茫然道:“老爷子刚好那会儿就有啊。”霍颜皱眉:“那你怎么没和我说?”朱河抓脑袋,“这事儿有啥好说的呀!不就是针灸留下的针眼么。”霍颜提醒道:“你这不是糊涂了?也不想想,咱什么时候让人给爷爷扎过针?”朱河恍然,一拍脑门,“对呀!一直没人给老班主针灸呢,怎么会有针眼?”霍刘氏:“这可就怪了事儿了啊,爹,不是朱河他半大小子心粗,给看错了吧?是不是您身上长得小红疙瘩?”霍老爷子斩钉截铁道:“绝对不会,针孔我还是能认出来的,而且这就是针灸的那种针孔。”霍颜越想越觉得这事儿古怪,“从爷爷病重到好转,身边从来都没离开过人。那这些针孔是怎么来的?”忽然,她又想起那件怪事,就是爷爷病危的那个晚上,他们整整一屋子的人竟然一起睡着了,好像就是从那之后,爷爷的病情才开始奇迹般好转了。还真是蹊跷。霍老夫人在旁边连连念着阿弥陀佛,“这是佛祖显灵了啊!佛祖显灵了!”霍老爷子沉吟不语,心道,这要让他知道是哪位大罗神仙救了他的一条性命,以后肯定天天烧高香,当祖宗一样好好供奉着。这天是腊八,距离大帅娶亲只剩下不到十天了。老话有云:“正月不婚,腊月不订。”所以大帅府办婚事的时间特意定在腊月十七,老黄历上显示:宜嫁娶,旺桃花。霍颜一早就接到了大帅府的请帖,是五姨太发来的,邀请霍颜提前去看看场地,也好安排演出。春巧这几天特别焦虑,就差抱着霍颜哭了:“阿颜姐,我真的不行呀!我只要一想到上台,我这心里就打怵!更别说在大帅府当着那么多的人面演出了啊!你们要是真的让我上,我演砸了可怎么办呀!那可是大帅府!”霍颜也是头疼,“你当真不喜欢唱戏?”春巧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,“我不想!”霍颜:“你嗓子条件不错,就算以后能用我手中的资源把你捧红了,也不愿意?”春巧:“不愿意!”霍颜:“那以后你想做什么?”春巧眼睛亮亮地看着霍颜:“我以后要像阿颜姐一样,学着赚钱做生意!”霍颜:“可我这还没赚到钱……”春巧一脸笃定,“我相信阿颜姐以后一定能赚到钱!”所谓强扭的瓜不甜,霍颜向来尊重别人的意愿,既然春巧不愿意唱戏做皮影班子的前声,她也不想勉强她,“那行吧,你演过这一次,以后就不用再唱了。”春巧脸一垮,“啊?闹半天还是要演啊!”霍颜给春巧连连作揖,“小姑奶奶,就当我求你了成吧?你也不看看还有几天,现在你是救急救命的观世音,千万别给我撂挑子。”春巧正想再哭一会儿,忽然听见练功房那边传来朱江一声怒吼:“柳平!你倒是听着点我们的曲子呀!这都练了多少天了?你到现在还对不上拍子呢!这戏没法儿唱下去了!”紧接着又传出霍老爷子的咳嗽声。霍颜只觉得焦头烂额,“瞅瞅,这不是又出乱子了?”于是赶紧和春巧往练功房跑。朱河一见了霍颜,就像看到救星,“阿颜姐,您快点想想办法吧!这么下去可是要出事儿的!还有不到十天,咱实在不行,还是出去雇人吧!”霍老爷子也在旁边喝水压下咳嗽,无奈地对霍颜摇头,“阿颜,我这嗓子是真的唱不了了。”霍颜将目光移向屋子里唯一没说话的人,只见柳平正垂着头,看着自己手里的鼓槌发着呆,不声不响的,也不给自己辩驳。“柳平哥,还是对不上拍子吗?”霍颜问。柳平终于抬眼看向霍颜,却默不吭声。朱江暴躁地在屋里团团乱转,想要掐死柳平的心都有了。霍颜沉吟片刻,“爷爷,朱河,朱大哥,练习了一上午,你们要不先去歇歇吧,我想单独和柳平哥说两句话。”朱江气愤道:“阿颜妹子,你和他说没有用!还是别瞎耽误功夫!我也是不懂了,就那么简单的拍子,他怎么总是学不会呢!”霍老爷子劝道:“哎,朱江你别说了,听阿颜的,咱们都出去透透气,活动活动。”等其他人都出去,练功房里只剩下霍颜和柳平,霍颜想到柳平经常喜欢把自己关起来敲敲打打,便问:“柳平哥其实是很喜欢做‘坐槽’的吧?我看平时没事儿的时候,您也喜欢玩这些锣啊鼓啊的。”柳平脸上终于露出一点笑容:“这些击打类的乐器,自有它们好听的地方。”霍颜:“我记得咱们戏班里常用的曲段,拍子都不是特别难。我爹和我爷爷常说,柳平哥天赋极好,所以我想不通,柳平哥怎么会连这么简单的拍子都敲错呢?”柳平声音淡淡,表情很是理所当然:“因为我不想那样敲,不好听。”霍颜:“那什么样的才是好听?柳平哥能给我敲一次听听吗?”柳平眼中燃起一种炙热,“小姐真的要听?”霍颜点头:“嗯,想听。不过咱们班子里都是一家人,您和朱江哥一样年纪,叫我阿颜就好。”柳平有些拘谨地笑了笑,也不再说话,只是闷头将练功房里大大小小的锣鼓都搜罗来。所有鼓按照不同大小排成一排,然后又推过来一个架子,将所有的铜锣整齐地挂在上面。最后又费了半天的力气,将练功房角落的一张破桌子拖过来,上面一字排开摆上十几个碗,再往碗里兑上水,最后又在碗边摆上几个材质不同的梆子。似乎生怕霍颜会不耐烦,柳平显得有些手忙脚乱,光是挂那排铜锣就挂了好几次才成功。霍颜找了个地方坐下来,看柳平这架势,心中有了些猜测,宽慰道:“柳平哥您不用急,咱们时间空得很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