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沈会长盯着那两只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哈士奇,一脸懵逼,旁边的管家总算平复了情绪,颤声道:“东家,小姐……回来了!”在沈会长抱着两只哈士奇的狗脖子嚎啕大哭时,霍颜便默默告辞了,想要将这温情的时刻,留给他们一家人。“霍小姐。”江南渡却在门口叫住了霍颜。霍颜回过头。江南渡拱手一笑,“同兴镖局欠了您一个天大的人情。”霍颜也笑,“一切都是机缘,其实我也没有帮多大的忙。”江南渡从腰间摘下一块黑色木牌,递给霍颜,“这是我们同兴镖局的镖牌,还望霍小姐赏脸收下。”霍颜一愣,低头仔细看,只见木牌上刻着“同兴镖局”四个字。她有点不解地抬头看江南渡。江南渡解释:“同兴镖局的接单有三种,分别以三种颜色的镖牌保镖。这黑色的镖牌,意味着可以运送任何保镖物。”说到这里,江南渡神秘地冲霍颜眨眨眼,“我们同兴镖局的黑色镖牌,可是很值钱的。”霍颜挑眉,“哦?什么都能运送?”江南渡笑意愈深;“飞禽走兽,奇石怪木,金银细软,活尸死人,只有您想不到的,没有我们不能送的。”霍颜不知道江南渡这话里有多少水分,却也不客气,收下了镖牌,“这可是个好东西,再次谢过了!”江南渡笑眯眯点头:“嗯嗯,好说,好说。”天美娱乐`城对如意楼的影响,效果几乎是立竿见影的。人本就是容易喜新厌旧的生物,在天美娱乐`城的平价市场策略下,只要是稍微殷实一点的人家,都有能力走进娱乐`城消费。特别是天美娱乐`城里的电影院,那真是最新鲜时髦的玩意儿,不仅新鲜,而且的确有趣,看着真人在那里演戏,比之油彩妆容下的国剧更容易让人产生代入感。“哎,凉了,凉了,生意一天比一天凉了……”朱河搬了一把凳子,百无聊赖地坐在如意楼大门口,想要给自己晒个太阳。春巧秀眉一立,在旁边爆喝:“你说什么凉了?”朱河吓得一个哆嗦,赶忙改口:“我说天气!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!”春巧看着冷冷清清的戏楼,对霍颜道:“阿颜姐!您倒是想想办法啊!现在不光是如意楼生意不好了,连称心斋那边也跟着受连累!我听朱江哥说,要不是皮影还卖的不错,称心斋都要亏本了。”今天霍平文不在,请了假去火车站送霍轩去上海。这对父子俩在几百回合的斗智斗勇后,终于以霍平文的失败告终,霍轩最终决定去上海做演员了。霍颜代替霍平文掌柜,撑着脑袋趴在柜台上,整个人都有点懒洋洋的,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气温低的原因,她总是犯困。“我能有什么办法呀?这回人家也没有用什么上不得台面的手段,纯是用钱把我们砸趴下的。想要翻身也简单,咱们扩建啊,硬件设施也跟上,可是咱有钱嘛?”朱河在那边适时接了一句:“没钱!”霍颜:“所以呀,那还能有什么办法呢?”此时在霍颜的脑子里回荡的,都是高中历史课本上那常见的一句话:民族资本主义萌芽就是这样,在西方帝国资本主义的打压下被扼杀在摇篮中。几个人正颓丧呢,忽然听见街上一阵喧哗骚乱。“外面怎么了?”霍颜的心也是够大的,都这时候了,还有功夫八卦呢。春巧探着头往外瞅了瞅,“不知道呀,好像挺多街坊都出来了。”朱河此时坐在大门口,自然是最先获取情报,他先是和霍颜春巧一样,好奇地往街上张望,很快便从板凳上跳起来,大喊着:“哎呀!哎呀!”春巧终于忍不住,亲自走过去,“到底怎么了?”朱河:“那,那不是前一阵子刚刚搬走的孙大爷么!就是咱如意街上摆馄饨摊的那个!他儿子在天津做了大官,接他过去养老了。”春巧这时也看到了,“哎哎哎,好像是孙大爷的马车呢!他是从天津回来探亲的吗?”霍颜却听着怪新奇的,“孙大爷他这才走了多久啊,这么快就想咱们了?”三人此时全都从如意楼里出来,和如意街上的街坊们一起看热闹。“哎呦,孙大爷,您这是在天津住不惯,又想回来了?”“哈哈,只怕是生地方呆不惯,想我们这些老街坊了吧?”“回来住一段时间吧,然后再回去!”“有没有给我们带点天津的十八街麻花啊!”孙老头的马车还没走到跟前呢,这些相处了几十年的老街坊老邻居们便吆喝开了,显然再次见到孙老头,都很开心。然而当孙老头走到跟前,人们却一点点沉默了下去,全都怔怔地看着孙老头。霍颜这时也终于看清了,只见走的时候还容光焕发,可以称得上是鹤发童颜的孙老头,如今竟是满头华发,皱纹密布,眼睛空洞无神,好像一下子老了几十岁。孙老头将马车拉到自己家原来的院子门口,此时这里却已经被霍颜彻底改造,认不出原本的模样了。孙老头呆呆地看着,表情有点迷茫。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,还差点直接栽倒在地上。“哎,孙大爷,您,您这是怎么了?”李大娘赶忙上前,一把搀扶住孙老头,后面也有街坊们跟着帮忙,好不容易才将老人家安顿在一把舒服的椅子上,刘嫂子还特别细心地给孙老头塞了个汤婆子暖手。“孙大爷,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您和我们大家伙儿说说!别一个人扛着!”“就是啊,有这么多人呢,天大的事儿没有过不去的!”之前那个北区的屠户似乎觉得自己猜到了真相,忽然大着嗓门喊了一声:“孙大爷,您实话实说!是不是您那儿子不孝顺,苛待了您!”孙老头好像被抽了魂的身体,这回好像才重新活了过来,他被街坊们围在当中,望望这个,再瞅瞅那个,忽然眼里渗出老泪,哽咽道:“阿毛是个好孩子……他对我可好了,真是再也没有见过这般孝顺的孩子了。”“那您怎么又回来了?”陈嫂子皱着眉问。孙老头呆呆地,忽然长长地,极为缓慢地叹了口气,好像把自己最后一口区别于行尸走肉的鲜活气吐了出来。“我家阿毛啊……他死了。”阿毛是孙老头儿子的小名。周围瞬时陷入安静。窒息般的压抑感。接下来,孙老头终于说出他的遭遇。原来,孙老头的儿子是谢家军旗下的一名军官,在天津驻兵团里任职。这年头虽然不同军阀势力形同水火,可是最底下的小兵之间,却并没有什么深仇大恨,大家不过是出来当兵混饭吃,谁给的钱多就跟谁走,给谁卖命,所以有不少人都是效命于不同军阀,却互相认识的,甚至还有不错的交情。孙老头的儿子便是从最底层的小兵爬到了营长的位置,不算大官,却也算是很体面了。刚好他有一位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在南方某军阀手下做事,受到赏识,做到了旅长。孙老头儿子的这位朋友惦记着昔日的发小,便写信给孙老头的儿子,表明愿意为他引荐,想让他到自己所效命的军阀手下做事,有他这个旅长照应着,也可以更容易得到迁升机会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