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唐峭:“谢谢夸奖。”然后她甩开沈漆灯的手,继续跟上仆役的脚步。沈漆灯笑了笑, 也跟了上去。傍晚的沈府如同一座巨大的迷宫。一行人弯弯绕绕, 穿过无数个回廊,终于在一个亭子里见到了沈涟。沈涟仍然一身青衫,手中捧着一卷书, 正坐在案前垂眸静读。“家主, 公子到了。”一名侍女恭声唤道。沈涟抬起脸, 看见并肩而立的沈漆灯与唐峭,温和一笑。“回来了。赶了一天的路,肚子饿不饿?”沈漆灯神色冷淡,没有回答的意思。沈涟也不气恼,目光移向唐峭,和蔼地问:“你呢,饿吗?”唐峭实话实说:“有点……”“我让人准备晚膳。”沈涟合上书卷,亲切地询问道,“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吗?我让他们去做。”唐峭认真想了想:“肉。”沈涟闻言,顿时笑了:“只有肉?”唐峭:“我不挑食,只要做得好吃,吃什么都可以……”这其实是一句废话。但沈涟还是颔首应道:“好,我让他们记下来。”唐峭心想,他和沈漆灯实在是不一样。他们就像两个极端,除了那双清润通透的眼睛,几乎没有任何相似的地方。沈漆灯语气寒凉地开口:“我们住哪儿?”“你当然还是住你自己的院子。”沈涟失笑,“唐峭是客人,我会安排她住客房……”“客房不方便。”沈漆灯打断他,“她得和我住一起。”沈涟讶异地看了他一眼,指尖在书卷上轻轻敲了敲。“唐峭呢?你想住哪儿?”他把问题抛给了唐峭。唐峭有些无奈:“我都可以……”话未说完,沈漆灯突然一翻手腕,一颗聚灵丹倏地出现在他两指之间。唐峭:“……”居然利诱她。唐峭清了清嗓子,看向沈漆灯:“你的院子里有多余的空房吗?”沈漆灯粲然一笑:“当然。”“那我还是住你的院子吧。”唐峭顿了顿,欲盖弥彰地补充道,“这样比较方便。”沈涟看着他们,似乎想到了什么,微微一笑。“既然如此,那我就不多干涉了。”唐峭怀疑他又在脑补些有的没的了。“距离生辰宴还有两日,这段时间你可以在府上随意玩乐,有什么需要的,直接告诉我就可以了。”沈涟温声对她说道。唐峭乖巧道:“谢谢前辈。”沈漆灯在一旁冷眼看着他们,虽然没有出声,但神色已经很不耐烦。沈涟继续温声细语:“漆灯不会照顾人,如果他欺负你了,一定要来告诉我。我虽然是他的父亲,但……”“你说够了没有?”沈漆灯的眼神出奇冰冷。沈涟不在意地笑了笑:“那就先说到这儿吧。”他看向侯在一旁的侍女,吩咐道:“带他们去院子。”“是。”面容姣好的侍女行了一礼,带着唐峭与沈漆灯离开了亭子。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,沈涟浅浅勾唇,然后翻开书卷,继续细细捧读。唐峭和沈漆灯跟着侍女走进一座院子。院子宽敞而干净,中央有一棵繁茂又漂亮的紫藤树,微风一吹,紫藤花簌簌而落,美不胜收。院子北面的房屋明显是正房,东西面是厢房,虽然没有居住过的痕迹,但看上去都是窗明几净的样子,应该经常有人来整理、打扫。唐峭朝沈漆灯伸出手:“聚灵丹。”干脆,直接,没有一句废话。沈漆灯也很干脆,手腕一翻,将聚灵丹放到她的手心上。唐峭拿起聚灵丹,一口服下,没有一丝迟疑。沈漆灯歪了歪头:“你不怕我下毒?”唐峭从容道:“你要是会下毒,就不用送我那只镯子了。”“有道理。”沈漆灯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。服下聚灵丹,唐峭觉得身心舒畅,连带着看他装蒜都顺眼了许多。唐峭环视一周,问:“我住哪个屋?”沈漆灯:“你想住哪个?”“就……”唐峭随手一指,“这个吧。”她指中了东面的厢房。“随便你。”沈漆灯耸了耸肩,大步向正房走去。侍女见状,欠身准备退下。唐峭眼疾手快,一把拉住她:“你跟我过来一下。”侍女面露疑惑:“小姐还有事吗?”“有的。”唐峭说,“你帮我铺下床褥。”府里的房屋每天都有人打扫、收拾,怎么可能需要她来铺床褥?侍女内心不解,但唐峭毕竟是客人,于是她没有多问,顺从地跟着唐峭进入厢房。屋子里的摆设都很新,空气里没有一丝浮尘,床上的被褥更是铺得整整齐齐,连一处褶皱都没有。唐峭掀开被褥看了一眼,对侍女说:“你帮我翻个面吧。”侍女:“……是。”趁着侍女给被褥翻面的功夫,唐峭开始向她询问一些听上去无关紧要的问题。什么“沈尊主的生辰宴应该很隆重吧?”、“你们家夫人也在府上吗?”、“沈尊主是不是只有沈漆灯这一个儿子”……侍女没有察觉到不妥,一一回答了她的问题。原来沈涟从一开始就没打算大办宴席,只是想借此机会让沈漆灯回来罢了,所以并未对外宣扬,邀请的也都是他的挚友亲朋,并没有其他客人。至于沈家夫人……沈家压根没有夫人。据说沈涟曾经娶过一妻,后来不幸难产,从此之后,沈涟就再也没有娶过妻子。而沈漆灯正是那个难产诞下的孩子,所以沈涟的确只有他一个子女,并没有其他后代。唐峭听完这些,只得出了一个结论。原来沈漆灯也没娘……眼看着床褥已经全部翻过来了,唐峭也不好再让人留下。她向侍女道了声谢,侍女款款施礼,接着退出了屋子。侍女走时没有合上门,唐峭向外扫了一眼,瞥见沈漆灯倚着门框,正懒洋洋地看着她。“你想打听什么?不如直接来问我。”唐峭:“我问你什么,你都会告诉我吗?”“不一定。”“那不就是了。”唐峭起身,点亮案上的蜡烛,“再说有些问题,你也未必知道。”沈漆灯好奇地问:“什么问题?”唐峭:“关于你娘的问题。”沈漆灯安静了一瞬。唐峭突然意识到,自己刚才的语气似乎有些咄咄逼人。她睫羽扇动,视线微微向下偏移,眼底飞快闪过一丝后悔。沈漆灯静静看着她,突然笑了:“你在同情我?”唐峭保持平静:“我没有。”“没关系。”沈漆灯慢慢走向她,抬手抚上她的眼角,“同情我吧,我喜欢这个眼神……”他的手指冰凉,轻轻触碰她的时候,有种细雪融化的感觉。神经病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