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即便如此,他们仍然打得酣畅淋漓。沈漆灯的剑气肆意横扫,唐峭抬手擦掉嘴角的血线,轻声道:“你打到长老了。”“我不在乎。”沈漆灯直勾勾地看着她,攻势不断,剑啸密集而尖锐,几乎盖住他的声音。唐峭横刀格挡,刀剑相接,割断了她的一缕发丝,她偏了偏头,眼中锋芒如刃:“你在乎什么?”沈漆灯手腕翻转,寒光流转,剑尖倏地对准唐峭的衣襟。“你觉得呢?”他似笑非笑,手腕微抬,轻轻挑开唐峭的衣襟。原本稳稳端坐的司空缙突然站起来:“他在干什么?!”宋皎脸色阴沉:“你问我,我问谁去……”他是沈漆灯的师父,没人比他更清楚沈漆灯的性子。别说是女子了,他这个徒弟平时连人都不感兴趣,今天怎么突然又是言语暧昧又是挑人家衣襟,再这样下去,这场比试还能继续吗?下面可有这么多人看着呢!宋皎心下惊疑,扭头望向阳真掌教。阳真掌教淡定地摸了把胡子:“你们两个思想端正一点。孩子们只是在全身心地投入战斗而已,认真观战即可,别把他们想得那么龌龊。”言下之意,就是你们两个思想太龌龊了,一点为人师表的样子都没有。宋皎赧然,再次将视线转回到擂台上。虽然在观战者的眼里,沈漆灯似乎是想解开唐峭的衣襟,但事实上,他的真正意图是挑出藏在里侧的香囊。那是唐峭母亲留给她的遗物,也是她唯一的弱点。然而香囊并没有从衣襟里掉出来。沈漆灯眉头微挑,下一瞬,唐峭忽然欺身上前,一把握住他的手腕。“你不会以为……”唐峭贴着沈漆灯的耳廓,声音轻柔而隐含笑意,“我还会把香囊藏在这里吧?”沈漆灯微微垂眸,视线在她的侧脸游移:“但还在你的身上,是么?”他太了解她了。因为是最重要的东西,所以无论如何也不会放在别的地方,只有随身携带,才会让她感到真正的安心。唐峭没有否认:“你觉得会在哪里?”沈漆灯眸光微动。他真的思考了这个问题。虽然只有一瞬间,但唐峭还是抓住了这个时机。在易晋的那一晚,她意外发现,作为对手,沈漆灯过于在意她的一举一动——虽然听起来不足为惧,但在关键时刻,却会成为他的致命弱点。现在,就是那个所谓的关键时刻。锁链再次冲天而起,以极快的速度绑住了沈漆灯的四肢。沈漆灯腰腹一动,唐峭立刻紧紧抓住他的手腕,不让他反击。疾风猎猎,伴随着锁链碰撞的声响,二人同时狠狠坠落下去。尘土飞扬,擂台再次响起震耳欲聋的轰鸣。“怎么样了怎么样了?”“看不见啊!”“都打成这样了,这次应该不会再继续了吧?!”台下众人急切地想要得知比试结果,纷纷伸长脖子向台上张望。然而站在外侧的长老对之前那一道剑光仍心有余悸,不敢再上前确认,短短数十秒内,竟无人一人有所动作,所有人都在等着台上的动静。终于,尘土渐渐弥散,现出擂台上两道重叠的身影。唐峭正牢牢压在沈漆灯的身上。她一只手按住沈漆灯握剑的手,另一只手握住刀柄,刀尖稳稳插在石砖的缝隙里,距离沈漆灯的脖子只有一寸。她的头发都散开了,嘴角也溢出一线鲜血。但她的腰背却极其挺拔,凝视沈漆灯的目光也极其专注,像她的刀刃一样,雪亮而锋锐。台下的天枢弟子寂静无声。他们从未见过沈漆灯这般狼狈的样子。从来都只是他打倒别人,没想到有一天,他也会被别人打倒,而且还倒得如此彻底。“唐峭赢了!”台下骤然爆发出惊天动地的欢呼声,不等长老宣布,他们便迫不及待地喊出了比试结果。唐峭的胸口剧烈起伏。即使在坠落的过程中,她和沈漆灯的打斗仍然没有停止,不仅是她,沈漆灯也耗尽了体力。被她压制的少年此时正微微喘息,他眉眼弯弯,明明身上的伤口还在流血,脸上的笑容却愉快而肆意。唐峭定定地看着他:“我赢了。”“嗯。”沈漆灯轻笑着应声。唐峭继续道:“我利用了你的弱点。”“嗯。”沈漆灯还是笑。唐峭一把揪住他的衣襟:“不准嗯!”“那你想让我说什么?”沈漆灯抬起一只手,搭在她的后腰上,“你赢了,你让我说什么都可以。”唐峭没有回答。她确实赢了,终于打败了这个和她纠缠了数十年的宿敌,而且还是在众目睽睽之下。按理说她现在应该非常高兴才对,但奇怪的是,她的内心却涌起了一种完全相反的情绪。好像,还有什么没有得到满足。她的内心躁动不安,仿佛在抵触彻底的休止,又仿佛在渴望更多的纠缠。她静静看着沈漆灯,半晌,轻轻开口:“什么都好,随便说点什么。”“好吧。那我问你一个问题。”唐峭神色平静:“什么问题?”沈漆灯笑眼看她,眸光晶亮,语气里透着掩盖不住的兴奋。“你还记得那封信吗?”第64章 唐峭愣了一下:“什么信?”“不记得了?”沈漆灯轻轻挑眉, “那我提醒一下,里面有一句山有木兮——”“等一下等一下!”唐峭头皮发麻,连忙捂住他的嘴。沈漆灯眨了眨眼睛,被她捂嘴也不反抗, 依旧好整以暇地看着她。唐峭整个人都懵了。她只在一封信里引用过这句诗, 就是上一世那封写给沈漆灯的情书。但这一世她压根就没有写过情书, 这封信根本不存在,沈漆灯又是从何得知的?难道沈漆灯也……一个荒谬的想法刚在脑内成形, 便被唐峭急不可耐地否定了。不可能, 绝对不可能。对了,昨天上官屏送给萧四的那封情书!那封情书是她主笔, 里面大部分内容都是照着之前那封复制下来的, 其中也包括了沈漆灯提到的这句诗。如果沈漆灯看到的是给萧四的那封情书, 那么他会知道这句诗也就不足为奇了……唐峭根本不敢细想,她紧紧盯着沈漆灯, 语速比刚才快了很多:“你偷看了上官屏写给萧四的那封信?”沈漆灯没有回答,他弯了弯眼睛, 似乎在嘲笑唐峭的反应。唐峭:“……”她太了解沈漆灯了,只需一个眼神, 便明白了他的意思。很显然,这只是她想要的答案, 却不是正确答案。那么就只剩下一个可能——沈漆灯也重生了。而且还和她一样, 保留了上一世的记忆。唐峭震惊地看着沈漆灯,大脑霎时空白,下意识便想从他身上逃走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