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鹤氅之下,握着玉箫的手多了几分力。他倏地垂眸,却又看见氅面上怒放的梅蕊,褐枝上一点朱红,像极了苍茫世界里的一抹亮色。“阿耐,回屋。”他又低头咳了几声。阿耐赶紧冲到廊道,抖落一身雪瓣,推着轮椅回到通铺。屋内燃着炭盆,温暖如春。温著之解下鹤氅,雪泥簌簌落地,很快化为水迹。“送还陆掌柜。”阿耐接过,正要推门而出,又听身后人道:“等等。”“怎么了,公子?”温著之推着轮椅转身,背对着他。“方才落了雪,污了氅面,等天晴洗净后,再还。”“哦。”阿耐不解嘀咕,“只是沾了点雪泥,也不脏啊。”雪越下越大,陆见微回到厅堂。蓝铃上楼练功,金破霄和燕非藏也各自回房,张伯三人打扫屋子。唯有韩啸风端坐堂中。“韩大人,你要不订间房,回房休息?”岳殊提议。“多谢提醒,不过,”韩啸风直言道,“韩某尚有一事相求,陆掌柜,听说你之前解了‘群芳妒’,是不是真的?”陆见微刚才已经把他的“孝敬”收入系统,五张一千两银票,共五千两。这些都算是额外的谢礼,不入客栈公账,全都进了她的腰包。看在五千两的份上,她也愿意给韩啸风一个面子。“是的。”韩啸风神色一震,又道:“韩某此次来望月城,一是为亲自登门拜谢,二是为望月城连环毒杀案。”“哦?”“城中如今已有五人死于毒杀,但经查验,此毒并非‘群芳妒’,而是另一种新奇的毒,司里有位青衣使擅长解毒,但此毒实在罕见,暂时无法破解。”薛关河惊道:“不是‘群芳妒’?”要是家里人不小心中了毒,岂不是无解?陆见微问:“中了此毒的人是立刻毙命还是?”“据查验,中毒后并不会立刻死亡,而是经受五脏焚烧、六腑尽碎的痛苦,才会毒发身亡,这个过程足足两个时辰。”韩啸风面露惭色,“若非此毒诡异,韩某也不会厚颜请求陆掌柜相助。”陆见微:“……”下毒的人是有多恨?她神色淡淡道:“我有‘群芳妒’的解药药方,不代表我擅长解毒,此毒若真如你所说般诡谲,我不一定能解。”韩啸风正色道:“不论解毒与否,玄镜司都欠您一个人情。”“好。”陆见微没有拒绝,“外头风雪大,等雪停,我与你一同去望月城。”“多谢。”陆见微颔首:“我先回房,你自便。”她回到三楼,立刻寻找毒术相关的书籍,翻阅里面的内容。她是可以拒绝韩啸风的,但她不想浪费这个机会。不论是医术还是毒术,必须要经过实操锻炼,对众多病症进行总结,才能得到进步。陆见微的确可以一辈子龟缩在客栈内,反正她能够凭借道具威吓敌人。可使用道具的钱从哪来呢?现在的防御道具是七级,攻击道具是六级,然当世最高战力远超七级,她不可能永远碰不到危险。她需要很多很多钱。神医谷一颗解药就能卖到千金,她总不能拖这个后腿吧?望月城的毒杀案,就是一次难得的机会。能让五脏六腑灼烧碎裂的毒,到底是什么毒?她学过基础的毒物知识,没有一个毒物的毒性能与这个对上。莫非是混合毒?有些东西混合在一起可能会产生化学反应,形成一种新的毒素,也会带来新的毒症。但这类混合毒,基本都是一种毒物为主,其余毒物为辅,解毒难度不是太大,不像温著之体内的五种毒,各自为政,达成微妙的平衡,难以化解。陆见微废寝忘食,查阅各类毒术书籍,终于窥见一丝线索。但需要亲眼见到死者症状进行验证。翌日早晨,雪停风止,和煦的阳光洒满每一个角落,庭内积雪没过台阶,覆盖廊道边沿,硬生生缩减了走路的空间。张伯正使用横波掌“吹雪”,强劲的掌风以狂卷之势,将堆在走廊的雪泥往外推。效率远高于扫帚铁锹。“我记得张伯练的是烈风掌,”阿耐坐在廊檐下,嗑着瓜子惊讶道,“说是品阶不算高,没想到威势这么强。”岳殊哼哧哼哧铲雪,正好铲到通铺这头,闻言回道:“不是烈风掌。”“啊?”“是横波掌,张伯新练的掌法,比烈风掌厉害得多。”岳殊骄傲道。阿耐竖起大拇指:“厉害啊,从哪弄的掌法?”“是掌……”“阿殊。”张伯朝他招招手,“先把这边铲完。”“好嘞。”他应声跑到马厩那一侧。阿耐挑眉,不说也能猜到,肯定跟陆掌柜有关。他起身回到屋子,见温著之已经洗漱完,便道:“公子,粥在厨房熬着了,一会儿就能喝。今天是大晴天,要不要我把鹤氅洗了?”“化雪时最冷,洗后晾晒容易结冰,暂时不用。”温著之转移话题,“你方才在外头说什么?”“哦,就是张伯用掌风扫雪,我本来以为是烈风掌,还当自己低估了掌法威力,没想到是新的掌法。”温著之缓缓饮下一盏温水,方转着轮椅出了房间,坐在檐下细观。阳光落在雪上,反射着刺目的光线。掌风推出的雪泥簌簌飘向远处雪堆,如同昨天纷扬的大雪。“公子,怎么样?”阿耐问。温著之回神,颔首道:“眼力不错,的确是新掌法。”“我猜跟陆掌柜有关。”“什么跟陆掌柜有关呀?”蓝铃一袭火红的冬衣,促狭笑着走近。“关你什么事?”阿耐翻了个白眼。蓝铃也不气恼,只道:“我与陆掌柜情同姐妹,你们谈论她,怎会与我无关?”“陆掌柜何时与你姐妹相称了?”阿耐冷嘲,“别往自己脸上贴金。”“是是是,我贴金。”蓝铃捂嘴笑道,“我自然是比不过你们主仆三句不离陆掌柜。两个男人,当着这么多人面谈论姑娘家,也不嫌害臊。”“你——”温著之闲闲揣着手,缓声道:“不及蓝姑娘与平芜公子。”蓝铃:?她惊讶一瞬,旋即笑道:“昨天提到与姑娘牵手,温公子脸红了,我还以为你单纯得很呢,没想到也会说这种荤话,真有意思。”金破霄适时出门应道:“没吃过猪肉还能没见过猪跑?蓝姑娘乃此中高手,就莫要取笑温兄了罢。”“吃早饭了!”薛关河招呼一声,端着热腾腾的吃食上桌。面条、馒头、点心、咸菜应有尽有。饭后,陆见微指挥客栈四个伙计,清理客栈内外的积雪,金破霄和韩啸风也友情助阵。雪泥融化成水,与泥土混杂在一起,低温下渐渐冻结,路面极滑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