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好嘞,一壶茶,一百两银。”岳殊面不改色,说得那叫一个理所当然。“你抢钱啊!”小厮怒目瞪他。陈晖横他一眼,“去,付一百两。”多少人拿着大把的银子,想买都买不到。小厮不敢不听他话,交了一百两。不消片刻,岳殊端上一壶热茶,踏青台的香气明净清爽,袅袅升起的热气隐隐有种大气磅礴之感,令人心旷神怡。“伙计,你们东家姓什么?”岳殊未答,蓝铃先笑。“陈公子,你问陆掌柜做什么?”“姓陆?”陈晖搜刮脑子里的贵人名单,没有找到相符的。蓝铃红唇微翘,“是呀,陆掌柜很厉害的,你见了就知道了。”陈晖心道:能拿出这么多极品茶叶待客,确实厉害,他还真想见识见识。“蓝姑娘,咱们不提旁人,”他亲自沏了茶,“请品茶。”“好呀。”蓝铃小啜一口,“果然好茶。若非陈公子,小女子也没这个机会喝上这么好的茶。”“喜欢就多喝点。”陈晖又迷失在她的笑容里,接连替她续杯,自己都没喝几口。蓝铃娇娇柔柔问:“方才听陈公子家住南州,为何来了江州?”“我爹让我来的。”陈晖神色隐现骄傲,“南州、江州两地的商盟要推举新的盟主,他叫我来见见世面。”“什么时候?在哪里呀?”“明日巳时初,上任盟主的宅子里。”蓝铃笑问:“可有候选之人?”“当然,都是盛名在外的前辈。”“都有哪些人?令尊也在列?”陈晖摇摇头,“我爹没参选。”“为什么呀?”蓝铃惊讶可惜,“能教出陈公子这般出类拔萃的人,肯定能胜任商盟盟主。”陈晖被美人捧得飘飘然,大言不惭道:“我爹可看不上两地商盟的盟主之位,要做就做全国商盟盟主。”“令尊有鸿鹄之志,非凡俗之人。”“蓝姑娘谬赞了。”两人谈笑风生,不论身份和年龄,即便是从相貌来看,也是极不相称的。陈晖生得寻常,却总做出一副“我最英俊”的神情,对着蓝铃献殷勤的眼神黏糊糊的,看得叫人不适。岳殊几人躲在厨房偷笑,也不知笑什么,就是觉得这两人坐在一起甚是有趣。“你们不觉得奇怪?”阿耐扇着炉子问。“奇怪啊。”薛关河点头,“就是奇怪才想笑。”“我是说,蓝铃突然对——”“阿耐哥,”岳殊弯起眼眸,“咱们不管客人的事,除非客人主动求问。”薛关河也道:“对,瞧个热闹就行。”他们只是客栈伙计,客人的事没有必要深究,这是他们从陆掌柜那儿学来的。赚钱才是第一要务。阿耐:“……”做菜的时候,薛关河顺便将客栈的午膳备了,等陈晖要的饭菜上桌,也到了客栈用膳的时间。陈晖尝过无数山珍海味,也不禁为薛关河的手艺惊艳。真没想到,看似平平无奇的伙计能有这等厨艺。“蓝姑娘,可还合口味?”他殷勤替蓝铃布菜。蓝铃娇嗔:“我胃口小,吃不了这么多,再吃要变丑的。”“不会的,蓝姑娘怎样都不会丑。”陈晖不吝赞美,“你是我见过的最——”余光扫过楼梯,声音戛然而止。蓝铃饶有兴致地问:“最什么?”“最……”陈晖直愣愣望着右前方,喃喃自语,“最好看的。”这才是最好看的,他心想。蓝铃笑容更甚,语调轻轻柔柔。“陈公子,我跟她,谁更好看啊?”“……都好看,各有千秋。”陈晖忽地起身,“这位姑娘也是客栈的住客?”陆见微刚下楼就发现一道视线盯着自己。学习《春秋药经》需要专注,她如今已经很少 “监听”客栈伙计和住客的对话,直接让小客屏蔽了。除非事态紧急,小客不会打扰她。上午客栈发生的事,她并不知晓。眼前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人,应该是新住客。衣着华贵,皮肤细腻,定然出身富贵,从桌面飘来的踏青台明净的味道,更让她确定了这一点。“有事?”她秉持温和的态度。陈晖来劲了,说:“在下南州陈晖,敢问姑娘芳名?”陆见微:???其余人都悄悄竖起耳朵,连蓝铃都揶揄笑看她。“我姓陆,是客栈的掌柜。”陆见微眉梢轻扬,“陈公子,小店的饭菜用得可还满意?”“陆掌柜?”陈晖满脸惊异,“你是客栈的掌柜?”“有问题?”“没、没有。”陈晖自认身家比不上客栈,心里有些发虚,但对美色的追求是无法遏制的。他灵机一动,问:“陆掌柜家业如此不俗,家中长辈定也参与两州商盟盟主的推举吧?不若明日一同前往?”陆见微:“盟主推举?并未听闻。”“怎会?”陈晖不信,“凭陆家这样的家业,不可能没收到推举会的请柬。”“我非江州人。”陆见微看在他消费茶叶的份上,和和气气道,“陈公子,蓝姑娘还等着你。”陈晖一僵,回身去看蓝铃,女子坐在窗边,阳光斜斜落进,腕铃泛着金色光泽,肌肤如玉。他又是一阵恍惚。一个柔媚入骨,一个清绝脱俗,他都为之深深着迷。“登徒子!”阿耐行过窗边,厌恶地啐他一句。陈晖回神,面上挂不住,忙坐回桌旁,招呼蓝铃一同吃菜,眼睛还时不时瞄向陆见微。生动演绎了什么叫“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”。“看什么看?”薛关河撸起袖子。张伯不动声色挡住他的目光。无知者无畏。八方客栈虽在江湖上扬名,但于寻常百姓而言,只是一家普通的客栈。陈晖敢如此明目张胆,是因他不清楚客栈的雄厚武力。直到燕非藏一身水汽,携刀而入,高大挺拔的身姿狂野而霸道,如一柄锋利的刀,叫人心生畏惧。他冷冷觑向陈晖,后者吓得缩到窗台,不敢再看。众人皆落座。阿耐推着轮椅进来,熟门熟路地坐在左下首。“陆掌柜,先前阿耐与人争执,有违客栈规矩。”温著之取出钱匣,“此为赔礼。”陆见微有一瞬间的茫然。“小客,阿耐跟谁打架了?”“陈晖。”小客尽职解释,“他们在南州应是旧识。”陆见微遂收下钱匣,没有多问。天大地大,吃饭最大。她举箸夹菜。“陆掌柜!”陈晖忽然扬声问,“姓温的能与你们一同用餐,我是不是也能?”他慑于刀客威势,不敢再打陆见微主意,但温家主仆的特殊待遇让他咽不下这口气。陆见微眉头轻蹙,她真的不喜欢别人打扰吃饭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