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陆书瑾本就满心眼的警惕,听到这细微的声响之后,立即就屏住了呼吸,细细去听。接着,那细碎的声音又传来,她吓得赶忙坐起,第一个反应是这房中有老鼠,但随即又想到,萧矜是那种连一只蚊虫都不准出现在房中,每日都让人用烟熏驱虫的人,又怎么可能放任自己的寝房出现老鼠?是有人。陆书瑾顿时心慌起来,她赶忙坐起来,披上了外衣缓慢下床,在那细微的声响之中下床,往门边走去。打算只要房中一出现异样,她就立即夺门而出。正当她走到内室的门边上时,就听见后头传来一声轻微的脆响,像是什么东西被打开了似的。她鬼使神差地转头看去,赫然瞧见屋内靠近里墙和书柜的位置,地上有一块大玉石地砖被一双手给从下面抬起来,正缓缓往上顶。果然有人!这房中有个地下通道,有人正从底下上来。陆书瑾吓得心脏乱跳,却仍有理智尚存,并没有立即往门外跑,也没有大喊大叫,她将自己藏在了内室的圆形拱门之后,露出半个脑袋悄悄查看情况,心里紧张得不行。紧接着就见那块地砖完全被人从下面推起来,先是一个竖着高马尾的头上来,紧接着就露了脸,那人的手撑着地面,很轻易地就跳了上来,落地时一点声响都没发出来。陆书瑾在见到来人的下一刻,当即从门后走出来,赤着脚在地上走路时也无声,快步过去展开双臂,在那人刚刚站稳的时候就抱了上去,把自己的头埋在他怀中。她抱得很紧,充满着眷恋,还有一种无助的依赖在其中。因为在这三更半夜不睡觉,悄悄跑来这里,从地底下钻出来的人不是别人,正是好几日不见的萧矜。陆书瑾鲜少有这种主动亲密的时候,萧矜眸光一片柔软,反手将她拢在怀里,低低道:“我动静那么轻你都能听见?是不是还没睡觉?”陆书瑾哪里睡得着。她见到萧矜的这一瞬间,压了一天的呼吸总算是通畅了些许,像是窒息濒死的人获得了一口喘息的机会,获得了一线生机。蒋宿被打得半死不活,杨沛儿又饱受折磨,仅仅这两点,就让陆书瑾心里承受着前所未有的痛苦,却又只能咬着牙死死地强撑着。但是见了萧矜,她却是再也撑不住镇定冷静的外壳,颤抖着落泪,哭着说:“蒋宿、蒋宿受了很重的伤,还有沛儿姐,我今日才知道她被抓了……”“我知道。”萧矜用手轻轻顺着她的后脑,带着股安抚之意,将她往怀里搂得更紧,心疼道:“我都知道,不必自责,你做得已经够好了。”第88章 你要是也想我,你不必说,亲我一口我就能知道了。萧矜这些日子并不在云城, 他那日见了陆书瑾之后,穿越风台山,前往军营。军营的地方隐蔽,除却萧家人之外, 无人知晓。其中采用封闭式训练, 在山中搭建起居住之地, 其中训练的精兵五年一换。萧矜小的时候经常跟着父亲来这里接受训练, 后来年纪大了,萧云业不在云城他便少来。不过他年纪轻, 又是喜欢结交的性格, 与军营中几个年纪相仿的士兵关系不错,先前洗劫刘齐两家抄出来的东西时, 就是萧矜来这里找的人。军营的士兵是前年年初替换的, 其中大部分人并不认识萧矜,萧云业常年不在云城, 这批精兵之中便挑了八个副将来管理和训练, 萧矜来到军营的第一件事,就是找到这八个副将。他手里有一半虎符,这足够让几人坐在一间房里听他说话。八个副将年纪最轻的才十七岁, 名唤裴延,与萧矜是好友。年纪最长的有四十,名为常启, 他对萧矜的态度极为恶劣, 甚至懒得掀起眼皮看他一眼,只摆出一副不耐烦的模样来。仿佛萧矜只要开口说一句废话, 他就立即起身离去。军营之中大多数的人都听说过萧矜的名声。一位屡建军功, 鲜有败绩的护国大将军自然会得到人们的敬仰追捧, 但不代表他那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儿子也能被人尊重。也正因为萧云业的声望如此高,萧矜的一堆烂名声才更让人看不起。如今他爹不在,就算是另一半的虎符能够得手送到这些人的面前,他们也未必尽心尽力听从萧矜的调遣,守在云城边上的三万精兵乃是整个计划之中最重要的部分,万不能出现差错。萧矜身上的任务就是这个,他必须在紧迫的时间里,让军营的人心甘情愿地听从他的调遣。这是件很棘手的事,萧矜没有把握。他站在桌前,目光在几人的脸上一一滑过,俊朗的脸映着烛光,半点不见平时的吊儿郎当,静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开口,“深夜召几位前来,是为了一件要事。如今云城已经被六皇子所派来的人占领,封锁了城门,他们来云城的目的,想必几位已有耳闻。”“那些人来云城的目的我不知道,不过……”常启果然是最先开口的那一个,他望着萧矜,满脸冷笑,“但我倒是知道你这小子来这里做什么,无非就是死了父兄无人依仗,躲到这里避难。”萧矜的眸光落在常启的身上,有一股深沉的平静,“我躲在什么地方不是躲?为何偏偏要来这里?”“自然是想借我们之力扳回一城,为你落荒而逃的懦弱行为找回点脸面。”他不屑道。其他人皆没有出声,静静地看着萧矜,似在等着他的回答。萧矜就是萧矜,自打出生起便从未有过低三下四的姿态,即便是面临着如今的困境也已然如此。他眉目冷然,沉声道:“你们养在这里的职责本身就是守卫云城,如今云城有难,正是该用到你们的时候。”“我们只靠虎符行事。”常启道。“好,”萧矜道:“你们要虎符,我便给你们虎符,但是在这之前,我必须确保你们能够全心协助我。”常启扯着嘴角冷笑一声,不予回答。裴延有些担忧地看着萧矜,继而开口,“守卫云城本就是我们的职责,只要虎符一到,我们必将听命行事。”房中寂静下来,萧矜并不擅长用言语煽动人心,他想了想,便没再说什么,起身出了房屋。这一批新换来的士兵,别说是见萧矜,他们连萧云业都没见过多少次,如今就算是萧矜带着完整的虎符出现,他们也未必会听从一个传闻中文不成武不就的废柴的调遣。裴延担心的很,反观萧矜却十分镇定。来军营的这几日之中,他让裴延带着他在操练之地转了转,像所有士兵一样睡着坚硬的木板床,早晨天刚有一点亮光就起来绕着山谷拉练,顶着烈日打拳,到了放饭的时辰就举着碗去领饭,跟其他士兵一起坐在石墩子上吃着糙米。热得厉害了,就去河边脱了衣裳下去游一圈再上来,昔日娇生惯养的大少爷闷声不吭地跟着所有士兵一起生活,没有半句怨言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