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宁如深本就发热的眼眶一下更红了,他看着跟前的李无廷,又望向孙少永,“孙孙。”孙少永郑重,“嗯。”“如果你能顺利回去,照顾好我的…壳。”宁如深泛着泪光叮嘱,“别再给我磕了。”“……”孙少永,“好。”对视片刻,孙少永终究还是定了定神,上前一步,同宁如深抱了下,“…睁眼再见。”宁如深拍了拍他,“睁眼见。”孙少永便松手,转头走入了院中。·净喜带着小沙弥一道进了院里。宁如深和李无廷按照叮嘱,远远站在离院子十步以外的地方。从这里看去,见不到院中情形。唯有那棵高大的菩提融入暮色中,夜风一吹,林叶窸窣。宁如深正屏息看过去,肩头忽而被揽住。李无廷并未在意身后随行的侍卫,只轻轻揽住了身侧的臣子。裹在人肩头的大掌微微收紧,像是在给人安定。宁如深便呼出口气,朝他靠了下。不知是从哪一处开始的。繁茂的菩提间,翩然翻动的红布条忽而燃了明火,呼啦——跃动的火舌舔过枝叶,金红乍现!这棵千年菩提如焚过业火涅槃,耗尽最后的年岁化为一丝机缘,送人离去。冲天的火光陡然映亮了山寺上方的夜幕。明光远远映在宁如深面上。他清明的眼底晃动出一片曜光,李无廷扭头看向他暖玉般的面容,默了默忽而问:“宁卿的家乡,是个什么样的地方?”宁如深眼前是交织的明火和飞舞的尘烬,他开口:“是个自由、平等、文明的盛世。”握在他肩头的手一紧。李无廷将人看了几息,又转向前方明烈的炽火,红巾在夜风中化为齑粉。良久,他轻声道:“若是百姓所愿…那便由朕来开创。”虽然不知要历经多少年岁。但星火既燃,立命苍生。或许终有一日,他的大承会成为宁如深口中的“盛世”。宁如深心头猛然一震,看向李无廷认真的侧颜。半晌,他在火光中反握住李无廷的手,“是。”…千年菩提果然在年前耗尽了寿命。宁如深和李无廷一道出了山门,他下山前又回望了一眼重新安宁下来的山寺,呼出口气:回家了,孙孙也会有自己的幸福。下了山,他们重新坐回马车上。宁如深靠在金窝窝里,马车一动走出一截,他忽然想起来,摸出那颗菩提珠:“这下还真的增值了。”正在给他剥核桃的李无廷动作一顿,“这是什么?”“就是那棵千年菩提的子。”宁如深说,“第一次去韶觉寺的时候,净喜大师给我的。”千年菩提的子,净喜给的。李无廷指节骤然一紧。那棵菩提将人送走的一幕还近在眼前,帝王向来理智沉静的心绪忽而无端慌乱:千年菩提能送人离开,那它的子呢?会不会有哪一天,如深突然就被……思绪一瞬纷乱涌入,核桃坚硬不平的边缘硌入他掌心,他竟也一动不动。宁如深说完发觉身侧有些沉默,将菩提子一收转头凑去,“怎么了,陛下?”他忙去扒拉,“核桃扎着手了吗?”“没有…”李无廷哑声。他将手中核桃一松,突然长臂伸来,将宁如深一把搂进怀里,埋入人肩窝——宁如深惊了跳,“…陛下?”李无廷双臂牢牢锢着他的腰身,高大的身躯俯下来,急而重的心跳贴在他胸口,像是要确认他存在般闭眼紧抱。宁如深感觉自己被牢靠地圈住了。他心跳也跟着快了起来,指尖沿着李无廷脊椎节节抚下,“怎么了吗?”“没事。”肩窝里闷声,“抱一下。”宁如深小脸一红:唉呀,怎么突然这么缠他?·索求般的拥抱并没有持续太久。然而回去的一路上,李无廷都一直扣着他的手,一刻也没松。宁如深觑着剥了一半的小核桃:吃不成了啊……算了,李无廷想牵手,那就牵手吧。在宫门下匙前,马车终于停在门口。两人下了马车,这才将手松开。宁如深看了眼时刻,“陛下快回吧,臣自己回府就是了。”他说着刚要转身,手腕却又被拉住。这会儿还在宫门前,宁如深惊了一跳,转头看向李无廷。却见那张沉静冷俊的面容上浮出一丝紧张。“……等一下。”宁如深就顿住了。他本来以为李无廷一路牵着他,是想要安慰他。但现在看来,更像是离不开他。几步外的宫门马上就要下匙了。他靠近了点,“陛下…不想让臣回去?”李无廷拉紧了他,深深看来,“嗯。还记得你问过朕的问题吗?”宁如深反应了一下:什么问题?“只要你点头,朕都告诉你……”李无廷心潮推涌,扣着他不愿松手,“这些,是不是还没同你说过?”作者有话说:宁猫猫:啊!忘啦!(忽隐忽现)李无廷:总有菩提子要害朕!下章坦白局+本垒*菩提子没什么玄妙,只是龙龙不知道*自由平等文明都是相对的,但陛下愿意为了大承和百姓去做,这也是社会发展的必然另:麦麦壮壮勿捉,因为孙孙是麦色的第90章 坦白局宁如深蓦地一拍脑袋:啊!他忘了!李无廷还低眼将他看着, “要听吗。”这会儿宫门马上就要下匙。如果跟着人回去,就代表着要留宿宫中。宁如深琢磨了会儿,终究还是没抵住“大秘密”和“睡龙窝”的双重诱惑, 朝李无廷暗搓搓一贴, “…要。”李无廷指节微一拢, “好。”从宫门进去,一路静默。李无廷眸光沉淀, 像在酝酿些什么。直到回了寝宫,他屏退宫人,静谧宽敞的寝殿内一时只剩下宁如深。殿中燃了一豆灯火。灯台梁柱皆雕刻祥云盘龙。床具是结实的楠木, 挂着明黄的帐衾, 一看便知是天子榻卧。宁如深有点紧张, 又有点期待。李无廷在床沿坐下, 朝他拍了拍身侧。他便蹭过去:“陛下要说什么秘密?”烛火幽微,李无廷目光深重而又专注,薄唇一动刚要开口——宁如深忽而警惕, “应该不是指甲盖之类的秘密?”“……”李无廷一口气哽住,“不是。”宁如深看他憋得不上不下,忙奉上自己的小耳朵, “那,那陛下说吧。”李无廷默了默, 随即捏上他的耳朵:“知道为什么朕会‘未卜先知’?”粗糙的指腹擦过敏感的耳廓。宁如深被激得一抖,耳尖迅速染红,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, 就听跟前落下一声:“这不是朕的第一世了。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