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徐飞轮闪得狼狈之极,左手长剑已不成招。“飞轮叔叔,你真的很久没拿过剑了。”小寒挽住远岫的手,心中滋味难辨,“只是,一剑既出,恩断义绝,叔叔,你永远莫忘了,是你先对我出的剑。”那边,荆猛出拳如风,一拳打在徐飞轮小腹,顿时将他击飞。徐飞轮刚想站起,荆猛又是一拳,怒道:“我就打你这个出卖朋友的小人!”徐飞轮痛苦地倒在地上,肋骨断裂,口鼻出血,却是连叫都叫不出了。小寒只是冷冷地看着,一言不发。“够了。”远岫皱起眉,忽然叹了口气,“他只是为了自己的家。”一个家,有美丽的妻子,可爱的孩子,他追求的只不过是最简单的幸福罢了。她转向小寒:“他……毕竟对你有恩。”最后一缕阳光消失在天际,暮色四合。昏暗中,孩子的神色似乎有些异样,她望着,蓦然怔住,那乌黑的眸中水波盈盈,这个冷酷的孩子赫然已泪流满面。“我,已经还清!”他冷冷说出,小小的身子一软,忽然倒了下去。远岫吃了一惊,怀中小寒的身子蓦地寒冷如冰,脸上却是红潮涌起。鼻端触到一阵淡淡的香气,她身子一震,抓过小寒手中的锦囊扯开,倏地变色:“离魂帕!”离魂杳,朱月出,情丝绕,美人娇。离魂帕本与朱月戒,妖娆丝,虞美人并称为“天月四宝”,是天下最神奇的毒器,涂上不同的液体,便能散发出毒性不同的香味,甚至能叫无毒之物转为有毒,千变万化,让人防不胜防。“这次的毒是‘诱心’,”她望向小寒,神色忧伤,“只对中了月魂阴寒内伤的人起作用。”“那怎么办?”荆猛大吃一惊,随即愤怒地抓住徐飞轮的胸口,“解药呢?”“荆帮主,你放了他吧。”远岫轻叹,神色已恢复平静,“天月宫的密制之毒,他怎么可能拿到解药。”荆猛顿时泄气:“那怎么办?”远岫不语,只是望着小寒,小少年脸上忽青忽红,冷汗涔涔而下,却咬紧牙关,一声不吭。她微一思索,伸手抵住小少年的背心,一缕内力探出,极力约束他体内乱窜的月魂阴寒之力,只是却另有一股炙热霸道之力在他体内横行,月魂稍被压制,那股热力顿时出头,小寒的身上瞬间通红如血,汗珠乱滚,手上的骨节攥得格格作响。她骇得住手,咬了咬唇,一瞬间,心意已定:“诱心毒性霸道无比,若没有解药,只怕小寒熬不了多久。我就陪他在这里等时轮殿使者吧。”“云姑娘,这怎么行?”荆猛大惊,“那不是自投罗网?再说,要留也是我一个人陪小寒留,你绝不能落入他们手里。”这人,是真心对他们,不惜牺牲呢。她摇了摇头,眸中现出一丝感激:“他们要的是我,只有我才能要到解药。你留下不过白白牺牲而已。”荆猛默然,良久:“云姑娘,”他忽地抱拳,“小寒就拜托你了。哪怕拼了性命,我一定会保护你们的!”他目中闪着坚定,回身,头也不回地离去。这人当真是提得起,放得下,当断则断。“姐姐,你糊涂了。”望着荆猛远去,小少年忽然开口,只是声音碎裂,几不可闻,似是克制了极大的痛苦。她望向小寒,微微蹙眉。“没抓到你,我便不会死。”一句话,似是耗尽了全部的力气,他闭上眸,再不言语。她一震,蓦地醒悟,是糊涂了,只要得到她,小寒便再无价值,按宫规,只怕这个孩子再无生天。小寒本就打算独自留下换回徐飞轮的孩子吧。可是……这孩子一个人,她犹豫着,忽然看到了走过来的九娘。五。 忍凝眸夜浓如墨,星月黯淡,又是月半亏之时。她独立山头,斜倚乔木,望着山下九娘发出信号。天月宫很快就会来人了吧,她懒懒地一口接一口饮酒,只觉满嘴苦涩。小寒若在,必不肯让她这么喝酒,那孩子总是拿他纯真无邪的笑脸对她笑着说,她喝一口,他也喝一口,总要和她一样多,全不管月魂会被诱发。于是她知道,在那样一副天真的容颜下,其实有着比谁都狠绝的性情。这孩子,下定了决心做的事情,谁也阻止不了吧,他连自己也不惜伤害。“好女孩不该喝酒。”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,她吃了一惊,然后望见了那如天神般俊美的金衣少年。“夕无?”她惊讶地看到少年手中竟牵着赤月,“你是怎么找来了?”少年冷哼一声:“赤月带我来的。我早觉得徐飞轮有问题,不是让你考虑清楚吗?真笨,居然会上这种人的当。”这人……她心中微恼,抿紧嘴,不想开口。“喂,”少年皱眉看她,“你现在打算怎么办,喝酒能解决问题吗?”这个没礼貌的家伙,朱栖是怎么教的!她只觉一股怒气上涌,忍不住怒道:“那你说怎么办?”却蓦地一惊,她竟如此轻易动怒,是因为和朱栖有关,所以叫她心绪不宁吗?少年却不理会她,望着山下,那一双耀如旭日的眸中闪动着杀机,冷冷道:“自然是杀了那个出卖朋友的家伙。再去夺回解药。”“动不动就杀人,朱栖是这么教你的吗?”少年一怔,望向面前的女子。夜色中,她怒意已消,眼底眉梢,仿佛竟染上淡淡的哀愁,目中带着一点空茫,直直地看着他。他心中一窒,冷言冷语全堵在喉口,竟是一句都说不出。“夕无,”她忽然低声道,“杀人永远不是最好的方法。”清冷的声音在浓黑的夜中慢慢漾开,仿佛有一种莫名的滋味缠上少年的心头,久久不绝。“笨蛋就是笨蛋,”少年努力摆脱心头的异样滋味,脸色僵硬,“你不愿意杀他,以后不要后悔。云轻寒现在这个样子,我们带走他他也活不了,不如我们分工。”“分工?”她诧异地望向夕无。“你好歹也是天月宫的人,应该认识解药,你去夺解药,我在这里代你守着云轻寒。”她一愣:“你知道解药在哪里?”夕无皱眉:“我怎么知道,你不会去找?反正天月宫这边也会来人,你若笨得找不到,我从这边下手也一样。双管齐下才能保证万无一失。”她又说不出话来了,手指触到藏在胸口的玉盒,心中忽地一动,有一个地方也许真的有解药。又迷路了吗?她有些疑惑,眼前的树好像都长得一样,才走不远,她又看到自己刻下的标记,似乎又绕回来了。一夜一天连赶了六百里路,果然是超出了极限,连路都无力辨清。她疲累之极,正不知如何是好,林中忽然飘来一股奇怪的香气,黑暗中,仿佛有火光隐隐,她循味而去,看到了熟悉的小溪,以及溪边——她睁大了眼,看到了正在烤鸡的男子。那鸡半边已焦黑如碳,另一边却还带着血丝,男子满脸黑灰,苦恼地瞪着手中的成果,喃喃念道:“明明是一样方法烤的,怎么会差那么多?”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