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应春晚额头上还带着伤,磕头磕的眼冒金星头昏脑涨,嘴里一直念道:“村长,求求你开开恩,放我回去看看我儿子,我再不跑了,我就看一眼就回来,求求您......”村长慢慢地蹲了下来,应春晚心里一喜,抬起头——左眼一凉,什么东西稀里哗啦地流到了地上。“————啊!!!!”剧痛袭来,应春晚痛苦地尖嚎出声,另一只眼睛看到村长拔出一支小小的尖刀,然后毫不留情地一下子捅到仅剩的那只眼睛里。他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,只剩下无穷无尽的痛苦,和耳边尖锐悲惨的哀嚎声,是他自己的声音。村长的说话声夹杂着混了进来,“老六媳妇儿,你别恨我,这也是没办法,你就当是为了村民。你嫁了河神,以后也是河神娘娘了,我们村以后也连着你一起供,你就放心地去吧。”剧痛,像一只尖刀狠狠扎进骨头里,一丝一丝地把骨髓挑出来,丢到面前展示给人看,还要再搅一搅原来的伤口,痛到让人觉得原来死亡反而是一种幸运。极端的痛苦中,应春晚甚至没感觉到自己的四肢也被人抓住。他们折断了她的手和脚。女人的尖嚎无穷无尽,他们又怕这声音惹怒了河神。手脚眼睛都下手了,索性也不差这一个,一不做二不休。他们拔了她的舌头。哀嚎声终于停止,只剩下喑哑的“啊啊”声。围在外面的村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,也不敢去猜,只能掩耳盗铃似地听了村长的那句话,嘴上都念着感谢河神娘娘大恩大德。屋里只剩下个人形的妇人在他们的嘴里一跃成了河神娘娘。村长看了几个后生一眼,掩紧房门,用铰链锁好,对着房门恭恭敬敬鞠了一躬后率先离开。村民们也战战兢兢地离开,嘴里念着“河神娘娘保佑”“多谢河神娘娘救命之恩”。......“—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!!”冰凉轻柔的手碰到他的脸颊,一点冰凉清冽的水顺着他的嘴巴流进喉咙里。“啊啊啊啊啊——啊...啊......”应春晚醒了过来,他睁开自己干涩的双眼,耳朵里听到一阵尖锐的嚎叫声,心里猛地一抖,随后发现这叫声竟然是自己嘴巴里发出来的。“小师傅...”身旁是一脸担忧的何叶,正捧着陶碗,一只手拿着汤匙,慢慢给他喂着水。应春晚坐了起来,冷汗直流。伸手一摸,自己的头发竟然湿了大半。“小春,没事吧?!”“春晚哥哥!!”干涩模糊的视线里又挤进来应浅和方君缪心忧如焚的脸。方君缪递了张手绢给应春晚,应春晚来不及多想方君缪还挺老派斯文,接过来就擦了擦额头。应浅叹了口气,“原来小春你共情的方式是要以血触物,早知道的话我就帮你多注意着些,总好过毫无知觉地被拉进去,这么痛苦。”方君缪忧心忡忡地点点头,“春晚哥哥不仅共情,还共感了?”应浅眼里划过一抹深思没有说话,她联想到了应春晚之前在祖宅里做噩梦醒过来的样子。这么说来,那噩梦其实也很有可能是应春晚共情到了什么。但毕竟不是自发的,而是以梦境形式共情,大概率还是他识海里被封闭的东西。应春晚冷汗涔涔,一只手忍不住摸向自己的眼睛,确定自己的眼睛还在后,狂跳着的内心才安稳了一些。他又伸出手腕来看了看,手腕白皙完好,并没有伤痕。只是共情的场景依旧在脑海里回绕,他好半晌都没能从那种场景里恢复过来。宋冬端来一碗清水,应平接过,应浅烧了张符纸进去,“小春,把这个喝了。”“符...符水?”应春晚干咳了两声,一饮而尽,情绪逐渐平复了下来。他抬头看向那张河神娘娘相,“啊......”众人闻声抬头,发现画相里,河神娘娘的模样也微微发生了改变。河神娘娘原本是低垂着视线柔顺恬静的模样,但现在那双看向身下石头的眼睛却合拢,眉间轻蹙,眉尾下搭,面容哀戚悲伤而不可言。第55章 阴宅(8)艳粉色的和河神娘娘像贴在这里的年头明显不短, 彩纸已经大半褪了色,就连瞄出人像的笔迹也暗沉了很多。东河村本来就是盆地地势,又潮湿的不行, 老房子里也是一派阴冷的气息。墙上的这张画微卷皱皱巴巴,一看就是犯了潮, 上头还有些模模糊糊的水渍,有一处刚好在河神娘娘的脸上。和此刻面容哀戚的河神娘娘放在一起, 就好像河神娘娘的脸上落了一滴泛着陈旧岁月的泪水,凝结成一道干涸的痕迹,摁在了脸上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