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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'他已经看不太清楚路了,直到被宋时景扶到榻上时,才认出这是他以前没有离开应家时住的寝房。他以为这间房早就废弃不用了,如今才看到房内仍旧是原来的样子,只是四处摆满了瓶瓶罐罐,离得近的琉璃罐里能看到一团团的爬虫。应春晚突然就想到那个因为寻花宿柳死掉的分家子嗣,他未曾去看过,但听说过那人死去的时候,口鼻中满是爬虫。“时景,这些虫...蛊虫,都是你的?”宋时景身子一僵,不敢看应春晚的眼神。万冤阵还尚未完全催化完成,他放下应春晚后便匆匆出去,留下应春晚一人。应春晚想要再次出去,却又被新一轮的蚀骨之痛所侵蚀,从床边跌落在地,痛得满地打滚。身上越痛一分,越能提醒他白咎现在的处境。因为他,都因为他,明明注意到了宋时景的异常,却沉浸在欢欣里没有多想。疼痛中,应春晚突然就想起了和白咎初见的时候,在那个水雾朦胧的后山上,银发男人九条长尾悠扬晃动,从容清贵,犹如神祇降世。在他心里,那就是当时的他唯一能抓住的机缘。那么清贵的人,如今却因他困在那个阵法中,堕成凶兽。应春晚咬咬牙,摸到佩回自己腰间的玉坠,死死握在手心里。传闻东山有九尾狐神,避世而踪迹难寻。见者若足够诚心可向狐神起愿,只要愿意付出同等的代价,就可以求得狐神替自己完愿。他应该是幸运的,得到了白咎的垂青。那日说的以性命起愿,后来也变成了两人之间心照不宣的蕴着情意的秘密。白咎帮他,从来没有要求过任何东西。只是阴差阳错之间,圆了那时“以自己起愿”的话,他把自己心甘情愿地献给了那位狐神。白咎说过,“这条命先欠着。”是时候还给他了。应春晚知道向神祈愿的仪式,他撑着最后一点力气,用边角圆钝的玉坠强行剖开已经凝固的掌心伤口,再度流出鲜血,食指蘸着殷红,一笔一划地就地画出了那个他烂熟于心,但从来没有机会用过的祈愿咒法。付出同等的代价,再次向他起愿。“以凝性命起愿...愿...换回他一线生机。”鲜血缓缓蜿蜒,他如愿以偿地感觉到自己身上的痛楚开始一丝一缕地消失,连带着本属于这具躯壳的什么东西,一点一点与他剥离开来,顺着蜿蜒的鲜血开始慢慢消散。也许是大限将至,最后一瞬的朦胧间,他好像听见自己这间昔日的卧房大门一声破空巨响,一个银发九尾的身影在门口,凄厉喊了一声他的名字。那双赤金色的眼睛已经不再泛红,应春晚终于放下了心,放下了所有。...前尘往事散尽成一点,疼痛却再次如涨潮一般侵蚀全身。应春晚听见凄厉惨叫声,熟悉又刺耳,他神志不清地浸在着惨叫声里听了半天,最后因为嘶哑又带着血腥气的嗓子,反应过来这声惨叫是自己喉咙里撕扯出来的。他边痛喊着边睁眼,入眼是那枚流光溢彩的贝母面具,近在咫尺。是他见过的样式,属于应家先祖应凝的灵侣,那位替应凝守护应家直到现在的祖师爷。他一时甚至分不清自己到底是谁,是刚考入大学的大一新生应春晚,还是百年前那位执掌一族的年轻家主应凝。但他知道,他肯定又共情了,共情到了狐神放在心尖上惦念着的年轻家主,温柔郎君。应春晚伸出手,飘忽的神志中还有多余的心思惊讶于自己还能有力气,手指覆在那枚贝母面具上。轻微喀嚓一声,颤抖的指尖取下了那枚面具。银发垂落于应春晚的脸上,他眯了眯眼,顺着满眼华光,在无数银瀑的间隙中看到了那双赤金色如琉璃一般,恍若盛着一池春水一样的眼眸,在银白的眼睫下长久地看着自己。他应该已经见过这张脸很多次了,不管是在梦境还是现实,温柔的还是清冷的,淡笑着的还是蕴着□□的。穿着玄色长袍的,还是深色衬衣的。似乎很熟悉,又似乎很陌生。漂亮又清俊的面庞,微微朱红的双唇,一张一合。“阿晚。”作者有话说:想了想还是还是更了5k,=w=第84章 聚魂(4)应春晚死死抓着那枚贝母面具, 仿佛要生生捏碎一般,另一只手不自觉地捏紧了胸前的衬衫,压不住心脏爆裂一般的疼痛。从应凝身上共情到的被阵眼吞噬的痛楚并未完全消失, 反而随着清醒过来后越来越严重。但应春晚却好像突然生出了一股说不上来的意志力,咬着嘴唇忍下痛呼。 ', ' '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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