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“没有。”薛盈说,“这毒是塞外北越的毒,大乾没解药的。”“我的毒已经解了。”薛盈拉着卫听春说,“发作只是解毒后的后遗症,不碍事的。”卫听春皱眉沉默了半天。“怎么中的毒,是哪个皇子的手笔?不会是九皇子吧?”薛盈抿了抿唇,说:“不是。”他顿了顿,才缓缓道:“是庆嫔,她死的时候,想要把我毒死。”他语气那么平淡,但是眼中的晦涩却被卫听春看个正着。“那个变态女人虐待你还不够,临死了还想毒死你?”卫听春声如洪钟,简直气到不行。因为她太了解了,太了解这种被亲人伤害背叛,深深捅一刀的感觉。就像突然对她好,却是要送她给一个老头子糟践的妈妈。卫听春不受控制伸手,摸了摸薛盈的头。薛盈闭上了眼睛,双手抓住了卫听春的手腕,嘴角露出一点笑。卫听春每次觉得自己了解薛盈的时候,都会发现其实不怎么了解。觉得他会装可怜吧,但是这种事情他又不曾主动提起过博取同情。如果不是她来的时候他正好犯病,薛盈可能一直也不会告诉她。卫听春想说他不够坦诚,但是她开口问,薛盈又会毫无保留地如实相告。他的态度很明显,庆嫔给他的伤害,对他来说微不足道。但是真的微不足道吗?卫听春勾着薛盈的后脑,把他拉起来,搂进怀里。薛盈的头埋在卫听春的心口,伸出双臂抱紧了她。卫听春笑着,也用淡然的口吻道:“我也是被我亲娘逼死的,其实也没什么所谓。”这是她第一次和薛盈透露她自己的事情。他们这一刻的拥抱,甚至无关什么皮囊,而是两个灵魂的共鸣和相互的怜惜。薛盈闷声闷气的声音,从卫听春的心口传来。“为什么啊?”卫听春沉默了片刻,啧了一声道:“为了一头驴。”卫听春说完了自己忍不住笑起来,愉悦随着灵魂的震颤,胸腔的震动,传递给了薛盈,薛盈也笑了起来。两个人笑了一会儿,卫听春说:“还是你娘的爱恨情仇听起来高级一点。”薛盈沉默了一会儿说:“也不高级,庆嫔表面被强夺,实际上是她知道了情郎大势已去,蓄意引诱。”薛盈声音阴冷,“引诱之后,皇帝要她弄死她的好情郎,她那情郎明知她的心思自投罗网,被弄死的时候叫了一声桃娘,就都没有挣扎了,她知道后就疯了一样开始恨皇帝。”薛盈说:“一对贱人,不如一头驴高级。”卫听春问他:“你怎么知道的?”“庆嫔临死的时候,发疯说的。”那个女人把一生的悔恨爱憎全都倾覆在薛盈身上,恨极了他,是因为他活着,就在证实着她当初的卑劣和背叛。她想把薛盈杀了,觉得杀了薛盈就干净了。她的情郎就能原谅她了,但是偏偏是因为她临死对薛盈的毒杀,却在皇帝那里保了薛盈一命。皇帝总觉得虎毒不食子,庆嫔那么爱他皇弟,肯定不舍得杀死他们两个的孩子,所以庆嫔的歹毒救了薛盈一命。她用死和疯狂,暂时抹去了皇帝对薛盈血脉的怀疑。不过那些都已是过去的事情了,薛盈不是故作淡然,而是庆嫔对他是真的不痛不痒。可这架不住卫听春心疼他。抱着又疼了好一会儿,扶着他躺下,又打了冷水过来,给他降温。既然是旧疾,那冒险去县城就没有必要,现在要杀薛盈的人还是很多。卫听春给薛盈降温,坐在床边问:“你每次旧疾复发,用什么药,可还记得,我去给你找来。”她一个人进城没事儿。薛盈半晌没啃声。卫听春“嗯?”了一声催促。薛盈才说:“不用药,雪里躺一夜就好了。”卫听春:“你……”是想让她心疼死吗?薛盈攥住了卫听春给他冷敷的手腕,笑了下说:“逗你的。”卫听春却知道,肯定是真的。他生志不坚,为了脱离梦境,刀抹脖子都干得出来,还有什么做不出?而且关于他分不清梦境和现实的这件事,也有待商榷。卫听春又想怪他,又舍不得。无奈叹息一声。问道:“饿不饿?我去给你热一点米粥吧。”薛盈却不放开卫听春。卫听春无奈:“我不走,就在厨房烧火。”薛盈抿了抿唇,低声道:“那我也去,我还没见过烧火。”卫听春:“……”然后她就带着一个烧到三十八九度的小尾巴,颀长宽阔的身躯大马金刀蹲在灶台边上,给薛盈热米粥。还没热好,薛盈就贴着她后背,坐在小马凳上睡着了。第33章 四穿卫听春把薛盈抱着送回床上, 用被子给他裹严实了,看了他一会儿,发现他睡得脸蛋红扑扑的还挺实。这才继续去厨房给他弄吃的。米粥弄好了, 就在锅里热着, 卫听春坐在床边上继续给薛盈拧毛巾降温, 他睡得挺沉的,大概是因为心中惦记的事情终于放下了, 他没有再做噩梦, 也没有惊醒。等到老夫妻回来的时候,薛盈的温度也下去了。“云大娘, 我今天要走, 但是我弟弟身体又反复发热, 他倔,不肯挪动,我们还得在你们这里打扰两天。”大娘和大爷回来看见他们还没走是挺惊讶的, 但是再待他们也没有什么意见, 卫听春给他们的钱,住半年都够了。大娘两鬓斑白, 但是一脸和气,“那就住着, 正好今天在集上买了不少东西, 一会儿让我老头子给你们炒个腊肉,今年东村的腊肉做得特别好, 买了不少。”大爷话不多, 也是一派和气跟着点头。卫听春和大娘聊了聊, 又回到了房间。一坐在床边上,就被薛盈抓住了衣摆。薛盈睡了大半天, 烧也退下去了,精神好了不少,手中攥着卫听春的衣摆,睁着眼睛也不说话,就这么看着卫听春。他眼中还有一些刚睡醒的红血丝没散,看上去像是要哭,可怜兮兮的。卫听春伸手摸了下他的脑门,笑着说:“醒了?我去把粥给你端过来。”卫听春起身去厨房端粥,大娘还笑着说:“你一个大男人,做的粥食还挺好,我刚才尝了一点,挺烂的米粒都开花了,怎么煮的?也没见你用很多柴啊。你给你弟弟做的?人醒了?有意识了?”大娘一连串问了一堆。粥虽然好做,但是要做好吃,做得软烂,确实需要火候。但是柴火不多的时候,其实还有一种其他的方式。“先把米用擀面杖压碎,泡一个时辰再煮,很容易就烂了。”卫听春说。“我弟弟彻底醒了,等会儿我让他跟你们问好。”卫听春粗声粗气,这身体一脸正气,认真的样子有点憨,正是年长的人比较喜欢的性子和长相。 ', ' '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