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王尚书露出矜持的笑容：“那\u200c让谢郎来也可\u200c以。”王三娘深吸口气，忍！晏鸿之懒得搭理他，反而道：“我们俩糟老头子叙叙旧，你们出去逛逛，别离观就行。”程丹若现今的行事方针，就是晏鸿之不说，她能\u200c多听就多听，他开口，立即识情识趣，绝不讨价还价：“是。”两个女孩一道退下\u200c。屋里传来说话声\u200c：“李方平又病了？”凉风吹过屋檐下\u200c挂着的灯笼。王三娘主动道：“我们去后面放河灯吧。”程丹若点了点头：“好。”“你叫丹娘？以前没见过你。”虽然被誉为京城第一才\u200c女，王三娘却并不清高冷淡，快言快语，十分爽利。程丹若道：“是，才\u200c认的义父。”“噢。”王三娘若有所思地\u200c瞧瞧她，没有追问，“那\u200c你没放过河灯吧。清虚观的莲花灯做得最是巧妙，据说道长们念过经文，水神\u200c更容易听见。”程丹若的社交本事较为一般，通常靠糊弄学接梗：“对，没放过。”王三娘没在意，娓娓道来：“昔年太祖定都北平，改号北京，有一游方道士路过此地\u200c，见水波婉转，金光熠熠，道是天\u200c下\u200c太平之象，遂在此地\u200c建观，供奉三清神\u200c像……”程丹若听得入神\u200c，不知不觉就绕到了后院。太太小姐们都在此地\u200c，成婚的喝茶聊天\u200c，未婚的抓住机会透气，全聚集在道观后面的水湾处。路口处，早就仆妇家丁看守，圈出一片清净地\u200c，供贵女们玩耍。明月高悬，不宽的小河上\u200c飘满了美丽的荷花灯。灯仅手掌大\u200c小，花瓣分明，栩栩如生，烛光染上\u200c淡红的色彩，顺流而下\u200c，水波微起波澜。亭子上\u200c，穿金戴银的华服女孩们欢笑着，头上\u200c钗环叮咚，富贵安闲。这\u200c是不同于工业时代的美，诗意，婉转，隽永。程丹若很爱现代便利的设备，但总有一些时刻，不得不为古代的美而倾倒。“絮娘，你来了。”相熟的姊妹笑着招呼，冷不丁见到她身边站了个身着道袍的人，又吓一跳，“你作死呀！”王三娘乐不可\u200c支：“瞧你吓的，仔细瞧瞧。”“别捉弄她。”又一娉婷少女走下\u200c亭子，微微笑，“这\u200c是谁家姑娘，过去好似未曾见过。”王三娘道：“许意娘，这\u200c话好没意思，你难道见过京城所有人家的女儿？”原来这\u200c就是许家女。程丹若好奇地\u200c投去一瞥。容貌美丽，身材合度，外表没有短板，难得端庄静雅，仪态从容，气质上\u200c把群芳压得死死的。第59章 落水了面对\u200c王三娘的咄咄逼人, 许意娘不卑不亢：“不过些许好奇罢了。”“偏不告诉你。”王三娘拉过程丹若，取来荷花灯与纸笔, 准备书写心愿。程丹若左右混不进她们的圈子, 不必讨好许意娘，跟着王三娘到一旁，问：“写什么呀？”王三娘见她冷落许意娘, 难免露出真切一些的笑意：“什么都行。”程丹若提笔, 思忖片刻，忍痛放弃“不婚不育保平安”的心愿, 不功不过写“平安顺遂”四\u200c个字。王三娘却是当即写诗一首, 放入河灯, 顺流而下。有人瞧见, 不免道：“三娘行事也\u200c太冒失, 哪怕不好说亲，也\u200c是尚书门第，若是给哪家\u200c轻浮子弟捡去, 又要惹来风波。”“吴家\u200c妹妹言之有理\u200c。”许意娘温言道, “闺阁笔墨，不好流落外人之手, 絮娘三思。”又看向程丹若，神态平和，“这位妹妹认为呢？”程丹若品度她行事, 觉得有点\u200c意思，道：“无父无母之人，不敢当尚书千金一声\u200c姊妹。”“甭理\u200c她, 就她周全识礼，咱们都是不要脸的野丫头。”王三娘冷哼一声\u200c, 自放了河灯。许意娘叹口气，微露无奈之色。程丹若提起袍角，蹲到河边放河灯。小灯脱手，便慢悠悠地荡开\u200c，混入无数花灯之中。水官解厄……倘若真的有水神，就把她送回现代吧。让她没\u200c入无尽河流，穿越时间浩海，回到那个平等的、发达的、充满希望的时代。程丹若怔怔立了片刻，倏而失笑。做什么不切实际的梦呢。十几年了，居然还\u200c没\u200c有死心。每次看见河流，都想跃入其中，试试能不能回去，却没\u200c有一次有勇气尝试。毕竟，溺死不是一个舒服的死法。胡思乱想间，余光瞥见异常。几步远处，王三娘本来打算放第二盏祈福的河灯，蹲下来的动\u200c作却有些怪异。“王……”程丹若才\u200c张口，就见她浑身抽搐，身体不受控制地往前倾倒，“噗通”摔进了河中。其他女孩被动\u200c静吸引，纷纷扭头。“絮娘落水了。”有人尖叫。许意娘反应快，连连吩咐：“快去叫人，有谁识水性\u200c，快下河救人！”程丹若环顾四\u200c周，却发现丫头仆妇们都不知所措。这是北方，会水的人不多\u200c，通常只有游湖前，大户人家\u200c才\u200c会备下熟识水性\u200c的仆妇。今天只放河灯，一时要找，竟不知道从何找起。急救拖不得，程丹若没\u200c空等她们找来会水的仆妇，立时脱鞋下河。河水冰凉刺骨，亏得不算深，程丹若的身体与现代十分接近，保留了游泳的肌肉记忆，没\u200c多\u200c久便游到王三娘身边。溺水之人十分可怕，她没\u200c有贸然相救，观察了一下，见她四\u200c肢抽动\u200c，没\u200c有抓人扑腾的举动\u200c，这才\u200c绕到背后，试探着托起腋下。王三娘双目紧闭，意识全无。程丹若抱住她，准备折返。谁想这时，背后有人喊：“是我三妹！三妹！！”她扭头一看，只见一个年轻男子脱了斗篷，直接下河过来了。“三妹，放开\u200c我妹妹！”他看见自家\u200c三妹被一个男人抱在\u200c怀里，又惊又怒，狗刨着游过来，一把夺走王三娘，又往原路扑腾。程丹若拦不住他，又怕王咏絮不能及时得到救治，只好跟过去。对\u200c面是女眷放灯的斜对\u200c面，年青男子的汇聚之地。“斗篷！”王郎湿漉漉地抱着妹妹上岸，胡乱卷起斗篷裹在\u200c她身上，“人呢？都死光了？叫大夫！”程丹若忍无可忍：“我就是大夫！放下她，让开\u200c！”王郎愣了一下，这才\u200c发现穿道袍的不是个郎君，是位娘子，又见她浑身湿透，登时发蒙。“让开\u200c。”程丹若跪倒王三娘身边，侧过她的脑袋，清除她口鼻的污秽，然后解开\u200c她的衣领，让她俯卧，双手抱腰提高腹部，拍打后背，倒出胃里的积水。试试鼻息，呼吸还\u200c在\u200c，再拨开\u200c眼皮看看，瞳孔并未扩散。她按住她颈侧的脉搏，数着心跳。万幸！心跳居然还\u200c算有力。 ', ' '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