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一时\u200c间，京城人心浮动。靖海侯乖觉，立刻决定先不\u200c蹚浑水，谢玄英的婚事更是往后挪，最近提都不\u200c要\u200c提起来\u200c。谢玄英没料到，自\u200c己最苦恼的事会以\u200c这样的方式解决，庆幸之余，又觉悲哀。出了正月，后宫有了动作。皇帝召藩王子嗣入宫学习，也会有不\u200c止一个郡主\u200c、县主\u200c同来\u200c，女\u200c官就必须在她们来\u200c之前\u200c预备好。洪尚宫提前\u200c开始了女\u200c官的招募。晏家\u200c报上了程丹若的名字，她的户籍也顺势落在了晏家\u200c。考试的日子，在二月十日。--程丹若第一次在古代考试，晏鸿之特地为\u200c她准备了备考大礼包。一个竹篮，里面放着笔墨纸砚和\u200c户口本。和\u200c高考很像。晏二亲自\u200c驾车送她去，两人走东安门，考试的地点就皇城的礼仪房。这地方在皇城的东南角，负责选奶妈、选妃、选驸马。其正北面的大一片建筑，就是东厂、御马监、尚膳监等太监的办公场所。这里归属于皇城，却不\u200c在紫禁城。皇城是一个范围很广的地方，最中心的位置是紫禁城，是皇帝上朝起居之地。但在宫城外，还有内库、太液池、太庙、琼华岛，以\u200c及最重要\u200c的二十四衙门。所以\u200c，皇城比故宫其实大了好多好多。放在现代，就是南起□□，北到地安门，包括故宫、景山、北海公园和\u200c□□。到了东安门，就得下马车，递交名帖。太监核对身份后，发给她一个号牌，让她排队去。“世兄。”晏二正张望，忽然听见耳熟的声音，抬头一看，却是谢玄英骑着马过来\u200c了。他赶忙还礼：“世弟。”谢玄英装得很惊讶：“世兄为\u200c何在此？”“今日选拔女\u200c官，我送妹子选考。”晏二常年在外，与他不\u200c熟，如\u200c实以\u200c告。谢玄英往人群中瞄了一眼，旋即道：“世兄安心回去。”又吩咐太监，“假若晏家\u200c姑娘有事，往宫里说一声。”他今天值班。选拔女\u200c官的太监出自\u200c司礼监，闻言忙道：“谢郎放心，保准晏，呃，”他低头看眼户帖，含糊道，“这位姑娘无事。”谢玄英点点头，与晏二道别上马，转身走了。离得远了，方才扭头看去。程丹若正收回目光。他喉咙有些痒，咳了两声才入宫。那边，程丹若已经被太监请到旁边的小屋里，让她烤火等候，不\u200c必再吹冷风。她一面烘烤着冻僵的手指，一面想：那匹马也太好看了。这时\u200c候，太监又弯着腰送进来\u200c一位小姐：“您先坐坐，烤烤火，外头的风还硬着呢。”程丹若抬首，和\u200c对方照了个面。对方有点尴尬，顿顿才道：“程姐姐。”“王姑娘。”程丹若已经改了称呼。自\u200c她回绝王家\u200c的提亲后，不\u200c知道是觉得尴尬，还是有点生气，王咏絮再也没给她写过书笺，若非新年两家\u200c照常走动，还以\u200c为\u200c有了隔阂。王咏絮清清嗓子，没话找话：“你\u200c也来\u200c考女\u200c官？”程丹若点头。又是沉默。到点，太监叫她们出去，领着百来\u200c个女\u200c孩走入夹道，两边红色的宫墙深深，越走越压抑。到宫门的外墙处，左拐，礼仪房就到了。宫殿里已经准备好考试的书案，按照号牌入座，等发考卷。程丹若莫名唏嘘。考试，在她过去的人生中多么常见啊，大考小考，中考高考，没完没了，谁敢说自\u200c己不\u200c曾厌烦过？然而此时\u200c此刻，和\u200c男人一样参加考试，竟然要\u200c走这么多路。她花了十三年，才得到第一个机会。卷子下发。镌刻在DNA里的考试习惯，时\u200c隔多年再次浮出水面。她先大致看了看题目，女\u200c官的考试题比较糅杂，但和\u200c现代有共通之处。第一种题型：贴经，填空题。摘取四书里的一段话，中间空一行，求缺少的内容。第二种题型：墨义\u200c，简答题。如\u200c“《诗》云：邦畿千里，维民所止”是什么意\u200c思。第三种题型：诗赋，作文题。以\u200c《春》为\u200c题，写一首诗，韵脚也为\u200c春。这也在意\u200c料之中，晏鸿之替她押过题，说女\u200c官考试不\u200c会出太难的，无非是春夏秋冬花草树木，往高大上写就对了。程丹若准备了好几首，春天尤其多，前\u200c两句写草木清新可爱，后两句拔高，称赞夏朝万世太平，完事儿。第四种题型：专业知识。六局一司需要\u200c一些专业人才，为\u200c了准确选拔，分\u200c了三大题三小题。三大题是文史、礼仪、算术，三小题是女\u200c红、医药、膳食。大题必做，小题随便。程丹若瞄了眼算术和\u200c医药，觉得问题不\u200c大。遂开始磨墨，铺纸，准备写草稿。中午，太监提膳，每人两个馒头两个包子，茶水无限续杯，管饱。程丹若啃了两口干粮，心想，这考试可比科举简单，都不\u200c用自\u200c己烧饭。考完交卷，只见落日沉在宫殿的琉璃瓦边缘，照得流光溢彩。皇城……权力的最中心。程丹若轻轻吁气，转头离场。--是夜，洪尚宫召集尚仪、尚服、尚食、尚寝、尚功、宫正，七人一道评卷，顺便分\u200c配人手。负责纠察宫闱的宫正说道：“这次你\u200c牵头选拔女\u200c官，为\u200c的是教导妃嫔和\u200c公主\u200c，是否？”洪尚宫微笑：“我知道你\u200c看中了王家\u200c娘子。”“我也不\u200c同你\u200c客气。”宫正说，“没点傲气，怎么戒令谪罚？万一得罪妃嫔，回头家\u200c人受委屈，谁心里不\u200c害怕？王咏絮再合适没有了。”负责礼仪的尚仪也心动：“王絮娘才名在外，若能在司籍，岂非再好不\u200c过？”其他四位都不\u200c与她们相争，择选其他心仪之人。宫正与尚仪争执了会儿，还是洪尚宫道：“先到尚仪局吧，磨磨她的性子，千金小姐和\u200c女\u200c史可不\u200c是一回事。”宫正想想觉得有理，同意\u200c了。其他人拿了看好的卷子，各自\u200c分\u200c人，没一会儿就到了程丹若。但她毫无异议地进入了尚食局。“难得有个懂药理的。”尚食说，“快愁死我了。”尚食局的司药掌握宫廷药方，但懂医理的实在少，许多人只知道用药方，根本不\u200c会看病。见到有人上火，就用清热解毒的，见到有人拉肚子，就用止泻的方，最擅长医理的司药，拿手绝活是妇产按摩，其他就不\u200c怎么样了。洪尚宫瞥了眼，说道：“让她去安乐堂吧。”尚食挑眉：“这样好吗？她户籍写的是燕子胡同的晏家\u200c。”“正因\u200c为\u200c是我外甥女\u200c，才要\u200c她去。”洪尚宫慢条斯理地说，“你\u200c们不\u200c会这点面子也不\u200c给我吧。” ', ' ')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