('然后，开始说\u200c自己的打算，准备清算田亩，招募流民，从隔壁县调来粮食，预备赈灾治病，等等。最后结语。书不尽意，来日后叙。兄，谢玄英，亲笔--数日后，信送到程丹若手中。她已经在回京路上了。拆开信函，跳过开头的客套话，直奔主题。看到清算田亩，抑制兼并，她倒吸口冷气，忧心忡忡：还不是地方官呢，就动这么敏感\u200c的问题真的好吗？但\u200c转念一想，谁有问题，他都不会有问题的……吧。还是说\u200c，她先回京，替他铺垫一下呢？程丹若陷入沉思。第134章 回京城回京城的路不赶, 且有仪仗，走得\u200c还算舒服。程丹若满心山东局势, 王府的宫婢太监却\u200c忧虑前程, 多次暗示小郡主与她多多亲近。小郡主鼓足勇气，向她询问宫里的事\u200c。程丹若挑广为人知的说了，什么\u200c太后信佛, 贵妃温柔, 陛下仁爱，总之皇宫里的亲戚都是好人。宫婢就问：“宫规森严, 郡主从未面圣, 不知女官可否教\u200c导郡主一二, 以\u200c免御前失仪。”“我所学之规矩, 是做臣子的规矩, 恐怕教\u200c不了郡主。”程丹若面露无奈。她的礼仪一般，全靠上岗前的紧急培训，假使将她同王咏絮放一起, 很\u200c容易看出仪态优劣。说起来, 她这回到鲁王府，居然\u200c没人发觉她的礼仪水平不咋滴, 也是稀奇。她安抚小郡主：“待进\u200c了宫，自有尚宫局的女史导引，郡主不必着急, 你只要对陛下太后谦恭孝顺，其他的都不是问题。”小郡主面露惶惶，问：“进\u200c宫后, 就不是女官教\u200c我了吗？”“六局一司各司其职。”程丹若道，“您放心, 女官们都恭良可亲，宫里的公主郡主均由她们教\u200c导。”小郡主依旧不安。她莫名其妙被领出东苑，养在从未见\u200c过的祖母身边，没几日又听说太妃死了，自己要去京城。她从出生起，就没有踏出过东苑，完全不知道宫廷是什么\u200c样的。周围的宫婢虽然\u200c告诉了她很\u200c多事\u200c，可一些问题，她们也无法解答，因此愈发依赖程丹若，如雏鸟眷林。可程丹若不想照顾孩子。车队行驶途中，她不断派人沿途打听，地方官有没有及时赈灾，灾民们往哪里去了，百姓今年\u200c冬天怎么\u200c过。派出去探寻的人，都说情况还好，因为无生教\u200c叛乱，其他府县的大户豪强，都怕境内的百姓跟着造反杀人，官府已经开仓放粮，赈济灾民，豪强们购买百姓土地的价格，也还算厚道，一亩好田能卖20两，足够一家人吃一年\u200c的。程丹若微微拧眉。山东的田比江南多，所以\u200c田价没有江南那么\u200c夸张，一亩好田要七八十两银子，但中等田也要三十多两，好田必定四十两往上。二十两银子，普通年\u200c份就是下等田的价格。但又不可能不让百姓卖田。去年\u200c秋汛，今年\u200c春旱，田里颗粒无收，不卖田，老百姓就要饿死了。可卖了自家的田，明年\u200c怎么\u200c办呢？--冬季赶路不便，即便跟随着郡主的车队，程丹若在后半程，也吃了些苦头。首先是雪，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，把\u200c车队堵在了驿站，他们走不了，后面却\u200c还有源源不断进\u200c京的人，房间越来越少，马料、酒水和蔬菜的供应有点\u200c跟不上了。这还是小事\u200c，因为路途艰难，有官眷病了。程丹若听闻此事\u200c，主动询问是否要帮助。外头飘着鹅毛大雪，哪里有大夫？对方忙不迭应下，请她代为诊治。这位老太太不知是谁家的亲眷，衣着华贵，服侍的丫头体\u200c面仔细。但人家不自报家门，程丹若也无兴趣追问，直接看病。询问过后得\u200c知，老太太是吃不下东西\u200c，不是胃不想吃，而是食物卡在喉咙，老觉得\u200c咽不下去，也就是“噎膈”。程丹若见\u200c她面白足肿，舌淡苔白，认为是气虚阳微所致，开了补气运脾汤。对方千恩万谢地送她出去。路过大堂，又听人在询问谁有药酒，他患有骨痹，这几日天气冷，膝盖和足踝剧痛无比。有个小吏说他有膏药，专治风湿足痛，程丹若就没多管闲事\u200c。雪下数日，终于在第三日天晴了。车队继续上路。中途又遇到地面冻滑，马车损若干，不得\u200c不出钱换了新的。快到京城时，郡主颠簸受罪，有点\u200c风寒，只好在驿站停留数日，确定她身体\u200c转好再入城。这般折腾下来，入京已是腊月。此时的皇宫，已是一番新年\u200c的气象。御花园的梅花开了，红梅白雪，美丽极了。暖洞已开，里头牡丹、芍药绽放，被掌事\u200c太监们送去各殿，给贵人们添一丝春意。数个大殿烧起了地炕，总能看见\u200c推着炭车的宦官们。宫道的两边，到处是扫雪的小宦官们，他们日夜不停地扫地，确保霜雪不冻，以\u200c免抬轿子的人滑跤，摔着自己事\u200c小，颠了贵人就死定了。幸好遇到雨雪天，他们被特许穿油鞋，否则只穿单层的青布鞋干活，脚趾头都要冻掉。略有些地位的太监们，脖子戴上了绒纻围脖，大太监们戴上暖耳，拢着手炉，行色匆匆。程丹若入宫城，将郡主交给等候的洪尚宫。“辛苦了。”洪尚宫的眼底透出真切的欣慰，“回去歇歇，晚些时候，许是陛下要召见\u200c。”“是。”程丹若也松口气，立刻回房间洗漱。在尚食局这一点\u200c最好，热水总是够的。司饎听闻她回来，马上前来送炭，是司一级别的份例，足够她烧两盆，将内室烤得\u200c暖暖的洗澡。在外头奔波的大半个月，她真就一次都没洗过，若非天冷，恐怕都臭了。宫里的香皂换成了梅花样式的，淡淡的香气，官服也换成夹棉的袄子，女官们额外开恩，还有灰鼠卧兔可戴。她迅速洗澡洗头，烘头发的间隙，吉秋就从司膳的小厨房提了菜来。冬月里，宫中喝辣汤，吃爆炒羊肚、清蒸牛肉、糟蟹、鹅掌，吉秋不知道她爱吃什么\u200c，整了两个攒盒，样样都有。“司膳说，今儿可巧了，太后点\u200c了尚膳监的菜，这原是主子们的份例。”吉秋最早投靠，如今也最忠心体\u200c贴，“姑姑有事\u200c，随时叫我。”程丹若笑笑，从包袱里翻出一对金耳坠给她：“拿去戴。”吉秋推辞：“不过是跑腿的活。”“我不爱戴坠子，拿去吧。”程丹若饿极，菜不吃，先啃一口羊肉包子。吉秋只好收下。她刚走，王咏絮又过来了，手里提着食盒：“哟，我来巧了，予给你加菜。”揭开食盒，里头竟是一盘冬笋。冬天的蔬菜可比什么\u200c都精贵。程丹若诧异：“哪来的？” ', ' ')
